伯德绝望地合上了双眼。
“我不会插手你和韦斯特间的仇恨,他背后有强大的权势在支撑着,我也无能为力。”布兰温退开距离,身后贴着椅背,坐了回去。
他必须要伯德明白,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做任何事情都是举步维艰的。
伯德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珠,他哽咽地说:“他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
伊莉丝告诉他的真相令他难以启齿,而接下来贵族的一句话打碎了他唯一的希望。
“有些人犯错,是不会被惩罚的。”布兰温自知说得残忍,可它就是真相。
单纯的伯德还不能体会贵族言语中的含义,他拉起被子罩过脸庞,将自己藏在了黑暗里,拒绝与贵族交流。
布兰温默默在心中叹息,没有试图继续解释,安静坐了一阵,明白伯德的确不愿理睬他,又碍于病人需要静心养病,于是他等女佣回来后就走了。
处理完事情的贾尔斯在门旁等着,他听到了一部分少爷和伯德的对话,亦步亦趋跟在少爷的身后说:“韦斯特对他的施虐并没使他惧怕,仍然敢拖着病去追查真相,一个人面对随时可能杀害自己的‘野兽’,我很担心他也许还会这么做。”
即便少爷不插手其中,贾尔斯也希望少爷能派人看住伯德。
“真的依然这么莽撞,几近丧命的苦头还没令他清醒,也没有留在公爵府的必要。”布兰温无情地说。
他应该是所有人里最期望伯德留下来的,伯德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受到的教育拉开了他们的差距,由身体到精神上,伯德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只知道做错了就要接受惩戒,心思并不难猜。
贾尔斯可怜那个孩子,他表面没有不满,其实内心觉得少爷心肠有些硬,“那索性送走吧,您也不用再为他浪费精力。”
他承认说这句话是带了几分个人情绪的。
布兰温从语气上就听出来了,他没有责怪贾尔斯,“你从安保里找一个保镖去盯着他,就算要送走也要先活着,不要再把自己折磨死了。”
“您真是位心地善良的人。”
布兰温不接声,自顾自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回到府上,迎接他的女佣告诉他,艾德蒙警探来电找他。
他换上干净的室内鞋,女佣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去为他准备茶点。他猛然记起曾答应了艾德蒙的承诺,一边思索一边拨通了一串号码。
“麻烦转接艾德蒙警探办公室的电话。”
那头艾德蒙正为案子咬着钢笔发愁,办公室内的同事喊他来接话筒,说是公爵府打来的。他寻思着很可能是线索找上门了,兴致冲冲地扔下钢笔,两三步跨过去接了过来。
“喂,你好。”
“你好,艾德蒙先生。”布兰温指腹摩挲着电话旁装点的花瓶,欣赏瓶中新换上的山茶花,“你今日致电是有什么事吗?”
不出所料,艾德蒙问起了拍卖名单的事情,他垂头随意盯着桌面摆放的一本记录本,说:“上回拜托您出面向公爵要的一份名单,您帮我询问过公爵了吗?”
“当然,之前问过父亲,”布兰温面不改色地撒谎,“他说爆炸一案大概与名单上的竞争者有关,属于非常重要的文件,不能轻易透露内容。你是警署工作理应能理解,如果委实需要,你可以向上级提交申请阅览权限。”
他顿了顿,“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
艾德蒙对着听筒叹声气,当然是失望了,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失去名单的指引,他剩下的办法就是一个个去查,查那些可能在名单上的商户,“没关系,是手续的问题。”
布兰温想着尽快结束对话,话筒里又传出艾德蒙的疑问。
“您的伤势恢复如何?能够回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细节很微妙,实在记不起来。”
艾德蒙安慰说:“没事,有线索了,劳烦您第一时间通知我。”
结束通话,布兰温发冷的手心冒了汗渍,他找女佣要了一块手帕,心不在焉地走上楼。
他在回忆适才的聊天内容,是否有促使警探生疑的地方。他不如父亲谨慎,要小心翼翼应付。
“少爷,伯德又偷偷逃走了!”
贾尔斯的声音拉回了他游走的思绪,果不其然,这个家伙又不安分地跑出去了。
他听着贾尔斯的抱怨,“才醒来两天,他是个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