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的穹顶之下,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镶嵌着宝石的立柱投下长长的阴影,如同权谋交织的网。
阿格莱雅立于中央,身姿依旧挺拔如奥林匹斯山上的白杨,那袭简单的白色长袍在珠光宝气的人群中,反而显得卓尔不群,带着不容亵渎的神性。
几位元老,袍服上绣着古老家系的纹章,言语如同淬毒的匕首,裹挟着看似忧心城邦的外衣,质疑着她近期收容过多难民的政策,质疑“逐火之旅”消耗的资源,甚至隐隐质疑她这位“黄金织者”是否因长久的生命而变得……过于独断。
阿格莱雅静默地听着,碧绿的眼眸如同结冰的湖面,倒映着那些或贪婪、或畏惧、或算计的面孔。
她纤细的指尖,无人察觉地,轻轻捻动着。
一缕唯有她能看见的、比发丝更细的金色丝线,自她指尖悄然逸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游蛇,无声无息地缠绕上那位言辞最激烈的元老的腕间。
她心中了然。并非所有不和谐的声音都源于短视或私欲,有些根系,已然腐烂,连通着敌人。
当那位元老再次慷慨陈词,试图煽动更多人反对时,阿格莱雅抬起了手。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整个喧嚣的元老院竟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敬畏与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没有看那位元老,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科托斯议员,”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石般的质感,“你忧心城邦储备,其情可悯。”她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凛冽的寒意,“但你不该将这份忧心,与城外渴望吞噬我等最后家园的黑暗交易。”
科托斯脸色骤变,张口欲辩。
但阿格莱雅没有给他机会。她捻动金丝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咆哮怒吼。
科托斯议员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脸庞瞬间涨红,进而发紫。
他捂住胸口,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痛苦,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瘫软在地,气息全无。
一缕极淡的、带着腥甜气的血丝,从他鼻孔中缓缓流出。
死寂。
元老院内,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所有人,包括那些原本心存异议的人,都惊恐地看着中央那位白衣胜雪的女子。
她依旧优雅,依旧美丽,但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是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威严与杀伐。
“如有必要,金线震鼓之时,阿格莱雅会革除异己,为这场英雄之旅扫清一切障碍。”安逸太久的元老们再次想起了阿格莱雅的恐怖。
她缓缓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清理出去。”她对着空气轻声吩咐,阴影中,处刑官遐蝶的身影微微颔首。
“继续。”阿格莱雅看向其他噤若寒蝉的元老,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未曾发生,“关于难民安置,以及下一阶段‘逐火之旅’的物资调配……”
…………
政务的尘埃暂时落定,元老院的血腥气被寝宫内温暖的熏香驱散。
夜幕降临,阿格莱雅独自站在寝宫外的露台上,远离了元老院的血腥与喧嚣。
夜风吹拂着她的短发,却吹不散眉宇间那深重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