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快人快语:“那个杨莳不知得罪了谁,半路被人劫道打了,来不了啦!我们就回来了。”
“竟有这等事?”松涛讶然。
“我也觉得新奇呢,安抚使家的公子被打,说出去可是头一遭的奇闻。”落葵笑道。
松涛飞快地瞥陆无羁一眼,偷笑道:“还真是解气。”
陆簪已净手坐下。
她见桌上摆着几样时令小菜,春笋烧肉盛在白瓷钵里,另有一碟碧绿的凉拌马兰头,淋着香醋,看上去清爽可口,便拿起木箸,小口吃起来,对落葵和松涛的对话恍若未闻。
陆无羁见状也放下书,拿起筷子,眉宇间一片淡漠,显然也对两个小仆的闲谈毫无兴致。
落葵走上前替陆簪布菜,又道:“不过也多亏了杨莳挨打,我们回来时,在酒楼门口遇见一位贵公子,那品貌气度,真是……”她一时想不出词,只啧啧两声。
陆无羁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松涛来了兴致:“果真?”
“那还有假,不信你问姑娘。”
陆簪终于开口:“好了,你们也快洗手吃饭吧,莫再议论这些了。”
落葵笑嘻嘻应了。
松涛却悄悄瞄了眼自家公子,叹道:“可惜啊,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什么?”落葵抬眼问道。
松涛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把最后一道汤端来。”说着便溜了出去。
陆无羁却忽然放下筷子。
“怎么了公子?”落葵刚净手过来,见状忙关切地问道。
“不饿。”他说罢,起身便走。
陆簪望着他背影,只眉心微动,未置一词,又接着用饭。
饭后,陆簪在房中窗下看书。
不多时,感觉肩上被人披了件薄斗篷,抬头,见是陆无羁,便继续低头翻书。
陆无羁瞧她并未道谢,便在她身旁坐下,见她看得是医术,便好似随口问道:“要配新方子么?”
“不是。”陆簪目光未离书卷,“只是觉得爹近来常犯头疾,想看看有无缓解的法子。”
陆无羁便不再言语,从她的案头拿了一本诗集兀自看起。
过了许久,微风拂过,庭中花树摇曳,沙沙作响。
陆无羁觉出凉意,回神,却见陆簪已抱着书卷,歪在引枕上睡着了。
她睡态极静,螓首微侧,露出纤秀的颈子,如玉山将倾般透着易碎的清绝,长睫在眼下投出两道浅浅的影,唇瓣似初绽的芍药含露。
他目光微滞,见她指尖仍虚虚搭着书卷,便俯身轻轻抽出,触手却是一片冰凉,他将书放置一旁。
瞧她睡得沉静,略一思忖,终是把她的双手握入掌心,贴在自己怀中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