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照笑着为她斟一杯酒,劝慰她说:“幼年开蒙,苦读数年才有今日,都是从头开始,那时候不怕,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花岩听得有些动容,当下举杯:“是我想左了,多谢姐姐提点。”
第二日再往含章殿去上值,她脸上的神色比起头一日来,便要舒展一些了。
公孙照偷眼瞧着,暗暗点头。
莫如坐在旁边,目光挨着扫了她们三个一圈,也不作声。
待到听花岩叫了一句“公孙姐姐”,她才扭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瞧了花岩一眼,而后很轻地“嗤”了一声。
花岩听见了,脸上立即就热起来了。
等到户部的牛侍郎领着两个年轻的书令使过来,进门瞧见莫如,便向她点了点头。
莫如颔首还礼。
牛侍郎再一错眼,见花岩微红着脸坐在那儿,艳若桃李,不由得笑道:“是殿里的地龙烧得太热了?怎么脸这么红。”
花岩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牛侍郎见状,便上前一步,关切道:“是生病了吗,怎么不说话?”
花岩当然认得出他身上官袍的服色,马上就要起身。
牛侍郎伸手按住她的肩头,往下一压:“坐坐坐,起来干什么?”
他语气很温柔:“年轻人更要保重身体,不然,等到了我这个年纪,那可就好受了……”
盯着看了几眼,又问她:“成家了没有?”
花岩涨红着脸,胡乱地摇了摇头。
公孙照站起身来,称呼了一声:“牛侍郎。”
而后说:“您归档的文书,不归我这边儿管,或许您可以去里头问问?”
她向前几步,挡在了花岩身前:“劳您挂怀,她才出去送了东西,大概是外头太冷,殿里又太热,一冷一热,脸就红起来了。”
牛侍郎叫她这么一堵,神情不由得随之一顿,而后笑道:“人没事就好,我就怕她是病了。”
再看花岩一眼,还是禁不住教诲:“小丫头,进了官场,还是先顾仕途,别急着成家,不然啊……”
他叹了口气。
张学士的声音隔着墙,悠悠地传了过来:“男人啊,每当面对着一个年轻小娘子的时候,他的婚姻就开始不幸了……”
牛侍郎脸上的教诲尴尬地冻住了。
卫学士笑了一声,没接这话,靠在椅背上,招招手,叫那与牛侍郎同行的书令使:“过来。”
三省那边的书令使只有从八品,这人当然还很年轻。
深青色官袍加身,腰带束出了明显的曲线,幞头结得利落,有种可以与女人比肩的干练。
他犹豫着过去了。
卫学士笑眯眯地叫他伸手:“我给你看看手相,我看得可准了。”
书令使伸了手过去。
卫学士一边看,一边问他:“几岁了,属什么的?”
“回禀学士,二十四岁,属兔的。”
“哟,属兔的呀,”卫学士笑得更开心了:“我是属老虎的,只是我不爱吃羊,就爱吃兔子!”
窦学士跟张学士没忍住,当时就笑了出来。
殿内其余人也在笑。
只有户部的牛侍郎,被看手相的书令使和户部的另一位书令使没有笑。
反倒是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