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我如果感叹“还是我之前住的那样。”
保不准她就劝说。
“你的房间都留着呢,就希望你——”
今晚留这儿住下吧。
我面不改色:“好啊。”
我又看向黎玉钟,黎玉钟却没说什么。我想他难道不该以钦佩的眼神看向我吗?毕竟我完全预料到这种极端的情况,并且还有高超的临场反应。而且我们都商量好了,他对同房没意见。
“请吧,”我说,“你不是没来过这个房间。”
一瞬间,我感觉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变化,很慌乱的,像人突然跛脚了一下。好奇怪的比喻,我怎么这么想?我接着说:“嗯,就之前高三的时候啊,咱俩还在这张床上睡过,你忘——”
我发觉我这话说的有歧义,但我肯定他没有多想,因为他只是短促而有力地“嗯”了一声,抬脚走进去。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随身听,他转过头来,看向我,“你的东西还留在这里。”
“啊,”我皱着眉笑了一下,“上学没手机才用的玩意,老掉牙了,估计没充电也坏掉了吧。”
我懒散地倚靠在门框边,没休息好让我的眼睛有些疲惫,干涩,除了焦点里的人物,其他都有点虚晃。他站在光影清晰和模糊的边界,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低沉的声音,“还能用。”
想必有表情的话,也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表情。毕竟这个随身听承载着一些不算美好的回忆。当然,那是对于他来说,对于我来说,我这种恶趣味的人。我几乎忘了以前怎么对待的他。
他为什么会找我扮他的妻子?
其实我还真有点不解。
真的。
他从桌子边上离开,在一旁的沙发上脱掉西装。我以为他是热了,但是他把西装平铺在那,他今晚该不会要在沙发上过夜吧?有必要那么凄惨?但我也没办法邀请他去睡床,他是肯定会谦让的,会拒绝,毕竟假扮的说到底也是假扮的。相较于我的轻佻,他是完全相反的人。
我挺佩服他。
我对那个老旧的黑色随声听也有兴趣,主要是它没坏,按理说这种年代的产物很难保持完好。我就走到桌边拿起它,它居然还有电量,可以亮屏。有音频被暂停了播放,我就下意识点开。
“Iloveyou”
操。
耳机的线是坏的。
属于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声音,从卡顿的扬声器里传出来。我想起它是怎么来到我的随身听里。有一次他在英语课上读一篇阅读,轮到他,就正好是这一句。我出于顽劣的心性录了下来。
我那段时间经常以此打趣他。
他每次对我爱答不理,我就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放这一句。黎玉钟往往面红耳赤,想抢我的随身听又不敢的样子,而且他也抢不过我,那时候他还体弱多病,力气没我的一半大。
“Iloveyou”
“Iloveyou”
那道舒缓而青涩的英文还在循环,循环往复,我感觉耳朵里被挠了一下又一下,嘶,我恐怕要尴尬得疯掉了。就在我想摁停时,一道阴影落在我的头顶,然后是黎玉钟略用力的指腹。
Ilove……
断掉的瞬间。
他说,“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