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识瞬间把蛋包裹起来,同时竖起尖锐凌厉的刺,如镜子一般,将那目光反射回去。
谁允许你看我的?没礼貌!
金乌讪讪地拉过一朵厚厚的云彩,躲在后面老实了。
“怎么我刚过来就没太阳了?”
“你把他放回去吧,他似乎不大爱动。”
“那看来性子随你。”
“我还是更希望他像你。”
牡丹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靠近,那双手爱怜得让他发困。
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感觉是很好的父母,一个像春花照水,另一个如盛夏烈阳,俱是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嬴政很难不喜欢这样的父母。
“你真的要带他上阵吗?”
“你放心,铠甲里有护心镜,我受伤了都不会让他受伤。”
小瞧谁呢?政崽不服气地暗忖,我可是很厉害的。
他懒洋洋地闭上眼睛,随着婴儿困倦的本能,沉沉睡去。
星辰在他的梦中流转,连成一片,坠落如雨。
他窝在李世民怀里,其实觉得有点挤,毕竟衣服外面的铠甲硬邦邦的。
但隔着衣服,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心跳,总是平平稳稳的,比外显的情绪要稳定得多。
健康而强健的骨骼肌理,底下是汩汩的血液,顺着心脏处无数的脉络,四通八达,送往整个躯体。
政崽枕着这心跳入睡,又听着这心跳醒来,渐渐习惯了。
一离开长安,污浊之气便越发浓郁混乱,虚虚实实的鬼魂和大大小小的妖精随处可见,附着在荒野无人收的白骨、水底晦暗的阴影、林间深重的树影里。
怎么这么多妖精鬼怪?政崽不高兴地想,没人管吗?
他费劲地想着,这种事应该归谁管来着?
他这一次睡得久些,但不太安稳,灵识也都收回来,不愿意被外面的浊气所沾染。
直到他饿醒了,摸摸扁扁的肚子,不得不动弹了两下,提醒这一世的父亲该喂食了。
“咳咳……你饿了吗?”本该抑扬顿挫的声音,这时候却虚弱而低哑,很不寻常。
政崽为之一惊,差点以为自己一觉睡了几十年,不然这人的气息怎么这么不稳?
心跳不对,味道也不对。
政崽立刻放出灵识,想看看是什么缘故。
李世民掩唇闷咳了很久,越是想忍,越是忍不住,咳得心肺都疼。
他实在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差,到达目的地的第一个月,还没跟敌人交上手,自己先病倒了。
这病来势汹汹,搞得他日夜都在发烧,烧得四肢都提不起劲,为此不得不叮嘱两位副将,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中敌人圈套。
他忧心忡忡地把蛋取出来,发愁道:“我猜你该饿了,但我病着,这精血你能吃吗?会不会把病气过给你?”
政崽想告诉他不会,可见他病得严重,又怕喂食这件事,会加重他的病情,便沉默了。
唉,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明明出征的时候壮得像能揍老虎,还没两月呢,说病就病了。
政崽也很忧愁,他得想法子搞点东西吃吃。
十五的月光不够明亮,阴云密布,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妖兽的腥味。
这腥味夹杂着水汽和血的味道,如同一群群水蛭在阴影中蠕动,黑漆漆的,融进夜色里。
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