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少年意气,如今倒是沉稳了。
“对啊,当兵。”倪家齐挺直腰板说,“历练自己,报效祖国。”
杨胜男笑道:“好,有志气,等你入伍的时候我去给你送行。”
另一边,冉虹殷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程京华带着她走过来道谢:“杨警官,小谢,家齐,多亏了你们帮忙。”
倪家齐说:“程叔,别客气了,山里冷,阿姨可能有点着凉,快送阿姨去医院吧。”
“你们呢?打算怎么回家?”
杨胜男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少年。
一个始终沉默站着,眉眼间氤着淡淡的疏离悲切,另一个一脸鲜活,嘴里的话跟炸了窝的蜜蜂似的。
杨胜男:“开了车,用不用捎你们一段?”
“好啊,坐警车,拉风死了。”倪家齐眼睛一亮,扭头问,“谢时瑾?”
谢时瑾摇了摇头,声线矜冷:“你们先走。”
倪家齐看了谢时瑾一眼,又转头对杨胜男笑笑:“我跟他一起坐公交吧,不麻烦杨警官了。”
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程京华走在最前面,倪家齐又仿佛看到了两年前。
程诗韵刚走不久,冉虹殷生病,全校捐款。
程京华得知后,抱着沉甸甸的捐款箱,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还。
……
起风了。
山风掠过,惊得山里的鸟群扑棱棱飞起,黑压压一片扇动翅膀的声响,哗啦啦往上飞。
鸟往天上飞,人,应该也要向前看吧。
倪家齐深吸一口略带凉意的空气,余光瞥向身侧,没人。
他回头一看。
谢时瑾蹲在墓碑旁,拉开猫包拉链,把小狸花放了出来。
程诗韵跳上自己的墓碑。
花岗岩冰凉细腻,四四方方,黑底白字:
[吾女诗韵,永失我爱
此生长恸,唯愿来世,再续亲缘。
二〇〇〇年七月十日——二〇一六年七月十二日]
生于夏,逝于夏。
父母半生所念,不过她岁岁平安。
偏偏岁月短,只留十六载。
程诗韵用她的小猫爪,一点一点摩挲着上面的字。
一字一句,都是程京华亲手雕刻的。
程诗韵第一次写自己的名字,也是程京华一个字、一个字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