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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第2页）

那就只能换个说法了，假装是家道中落的年轻小姐与侍女们，既然是家道中落，自然穿不起太好的衣服，你请主家准备了细棉布的和服，但要陈旧一些，花色并不显眼，要显得是卖光了家里的东西只剩下仅有的体面。不过怎么说也曾经是好人家的小姐，不必像对那些孩子一样不停地纠正口音和举止，这样的女孩在花街往往也很叫价。

你换好衣服，请侍女帮忙将头发梳成桃割的发式，然后开始化妆。

花街的记忆力往往像流水一样，一个离开花街一年多的女孩子，按理说是不应该被记住的，但不管在京极屋还是在时任屋的时候，你都是很出名的舞妓，在鲤夏身边的时候就有喝醉的客人说你像京极屋里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姑娘。那个时候，其他的游女们会调笑着说在时任屋提京极屋的游女是在得罪她们，于是客人们也就都闭嘴假装没有见过你，但你想就这么走进去是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所以还是化妆吧，你熟练地调散了脂粉。你的皮肤素白剔透，看起来像绢或者白绸，扑上浅浅的脂粉后泛起桃子似的饱满色泽，再稍微修饰一下眼角眉梢，你的脸庞就多了几分少女的红润。桃割的发式本来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梳的头发，你扎上粉色的束带，看起来就稚嫩了。

男女之间是分开作装扮的，你的动作比较快，打扮好了之后就拉开纸门走了出去。但没想到宇髓天元的动作比你更快，他把脸上的妆洗掉了，换了一件普通的男式和服，正坐在窗户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香炉里的烟雾。

宇髓的轮廓既有男子的英气，也带着女子的秀美精致，往常将头发梳上去再戴着宝石的束额时，脸庞看起来会过于锋利，像切割出尖锐折面的宝石，让人在注意到他漂亮的五官前往往会想先移开视线。

但他现在放下了头发，似乎还重新梳洗过，发梢带着新鲜的湿淋淋的水汽垂下来，遮掩了一些锐气，但又没有掩盖掉秀气的脸庞。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完全不咄咄逼人了，虽然仍然高大，但让人一眼望过去，只会想到月下的浪人，安静的水流，和茶水的镜面上漂浮的落花。

“哦，你换好了。动作挺快的嘛。”宇髓天元看向你，把手上的香勺扔到一边。

“是，您觉得怎么样呢？”你掖着衣角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捡起了那柄细长的香勺，将香炉里被拨得乱七八糟的香料一点点复归原位。

“像个小女孩。”宇髓天元评价道，他又奇怪地问，“你打扮成这样，不会让人想起来之前的样子？你既然在花街长大，那每一个样子他们都是看过的吧。”

“是，但他们不会在意。”你解释道，“对他们来说，我只有在能赚钱了之后的样子，才是有必要去看一看的。而且，我在花街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对游女来说红润的脸颊看起来太——”

你思索了一下用词：“——太具有人味了。但游女是花，我们不能像人，人是会老会死会生病的。我们要做花，要像是丝绸或者绢扎成的花，美丽，且不现实。这样男人们才会将我们当成梦境来追捧。我在花街的时候，妈妈会叫我们不要晒太阳，每日涂抹着脂粉睡觉，这样皮肤就会白皙得仿佛落雪。”

宇髓平淡地点评了一句：“真恶心的地方。”

“您看起来似乎心绪不太平静？是因为即将面对的是上弦的鬼吗？”你疑惑道，你和宇髓天元算不上熟悉，但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里也能听出来，他在柱中算是前辈了，这样不稳重的样子可很少见。

宇髓天元沉默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我的妻子们，之前为了搜集鬼的情报去了花街潜伏，这段时间本该送来的信突然断掉了，我才打算找人去看看情况，但如果是上弦的话——”

他说不下去了，吐出一口气，烦闷地打开了窗子。

你和他一起看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太阳很快就要落下去了。

“您不必太过悲观。”你安慰他说自己对那两位上弦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或许残暴，但并不谨慎，或者说堕姬不太谨慎，她如果在自己的地盘里发现了猎鬼人，首先会想到的是要怎么拿他们取乐。

而且，他们都喜欢装作人的样子生活，所以行事上并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你很了解啊。”宇髓天元环胸看着你，他俊美得让人脸红，眼睛尤其漂亮，这么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叫人错以为是被爱怜着。

“因为我毕竟是被他们养大的嘛，您的妻子生得貌美吗？”

“啊，都非常漂亮。”

“那么您大可以先安心下来，她喜欢漂亮的人，会把她们存起来慢慢吃。而且在这方面她颇有耐心，当初可是养了我足足九年呀。”

宇髓天元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安下心，反而问你：“不害怕吗？”

你知道他在问什么，于是回答道：“那个时候自然是不害怕的，当时只觉得生死并非我能掌握的东西，能活得久一点当然好，会死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他没有对你这句话做出什么评价，换了个话题：“之前炼狱的遗言里有说，希望能教导你呼吸法吧，试过了吗？”

“试过了，但是没有用。”你平静地说，“忍小姐和香奈乎都试着教过我，但我完全领会不了呼吸法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鬼来说不呼吸也无所谓，才会理解不了人类所创造的呼吸法。”

“不说我的事了，既然事情十分紧急，还是来说说花街的事情吧。花街的鬼有两个，是一对兄妹，妹妹是京极屋的花魁，哥哥的话，我不太清楚他平时在哪，因为他总是突然就出现了。我认为，您还是多注意一下这方面为好——您在听我说话吗？宇髓大人？”你疑惑地看向出神的宇髓天元。

“……不难过吗？”

你微微一愣，然后笑起来：“您会说这样的话可真出乎我的意料，对您来说恶鬼灭杀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是对你来说不是吧，人都是会有偏向的，感情更加不可控，越深越不可控。”宇髓天元将自己的头发抓向脑后，头发梳上去之后他的轮廓瞬间就锋锐起来，他就用这样锋利的神色看着你，“亲手杀死把你养大的鬼，不难过吗？”

“很难过呀，但是正因为难过我才要去，我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们了，如果叫我就这样在千里之外等待着他们死去的消息，我肯定会不甘心的吧。”你给他倒了一杯茶，主家的茶当然是一早备上的，可惜宇髓天元完全没注意到一边咕嘟个不停的小炉子。

宇髓看见你轻缓优雅的动作，难以避免地露出了一点牙疼的表情：“我的意思是啊，你不用去也可以，强迫自己去挨打不是好习惯，被刀子捅了之后还露出微笑更是一点也不华丽啊。”

“宇髓大人真是温柔的人呀，您没必要在意我的心情的。”

“哈？这是什么毫不华丽的形容词？”宇髓皱起眉，一副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样子，“我啊，只是怕你会到关键时候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带来麻烦而已！喂，别笑了，去看看那三个小鬼怎么还没好，太阳都快落下去了啊。”

你依言前去看不知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出来的炭治郎他们，他们换衣服的房间就在隔壁，你站在门外听了听，隐约有“还没好吗？”“等一下又涂花了！”“我不想出去了呜呜。”的声响。

于是你微微提起声音：“炭治郎先生，你们换好衣服了吗？”

“啊，杏小姐，我们已经换好了！你进——”

“不行啊！不要进来啊！小杏进来的话我的一生只要想到今天就会羞耻到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