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太子疯了。”
“林侧妃慎言!”
太子妃牛氏,穿着一身缟素,未染脂粉的站在庭院。穿着一身粉,怀中还抱着孩子的林侧妃跌跌撞撞的向她奔来。
“他真的疯了,他居然只带了几百人就去逼宫。”林侧妃哭得不能自已。“皇上早就洞察,正愁没机会废掉太子。如今太子冲动行事,只怕。。。。。。”
林侧妃泣不成声。
“他不要命,可妾身的照儿才刚出生。”
“宫外那女人的孩子也刚出生。”
林侧妃愣住,随即爆发更加尖锐的哭嚎。
尚在睡梦中的明照被吵醒了,她不适的动了动身子,下一刻睁开双眸,直直看向天际。
此时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早已被铅灰色的浓云吞噬,不见星月,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近乎墨黑的暗蓝。
“太子妃,妾身害怕,呜。”
“你害怕,难道本宫就不害怕?”太子妃突然爆发,怒吼道。“宫外那女人,太子爷给找了退路,而本宫呢,却只能待在这里,彷徨等待命运的闸刀落下。”
“太子爷此去,必死无疑。”林侧妃的嚎嚎大哭顿时变为啜泣。“妾身该怎么办,照儿又该怎么办?”
风起了,带着晚秋刺骨的寒意,呼啸着穿过空荡的宫道,枯黄的落叶和零星的沙尘被卷起,打在朱红的宫墙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沙沙声。
太子妃依然站着,听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的风声。
“你问本宫,本宫又如何能知?”
“等结果吧!”太子妃转头看向哭得伤心的林侧妃。“反正啊,依着咱们目前的处境,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紫禁城内,金銮大殿。
白日里喧嚣的蝉鸣,此时早已绝迹。连惯常喜欢夜啼的寒鸦,这时候也噤若寒蝉,整个紫禁城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唯有风穿过殿宇缝隙时发出的呜咽声存在,时断时续,更添凄凉。
金銮大殿灯火通明,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眉宇间尽是积郁堆砌的阴霾。
咚—咚—咚!
随着猛烈的撞击,厚重的宫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洞开。太子披头散发,宛如疯子一般,双目赤红的闯入。
他手中提着一柄卷刃的宝剑,每走一步,地砖上便留下暗红的血脚印。
他身上所穿的太子朝服,被利刃削去半幅广袖,额角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箭簇擦伤,鲜血混着汗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父皇。”他声音嘶哑的开口。“为什么?”
太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哭腔。
“就因为孤力主清查户部亏空,触动了您那些‘忠臣’的利益?还是因为孤坚持在黄河水患时开仓放粮,耗损了您准备用来修建长生殿的‘内帑’?
“您训斥孤急躁,说孤邀买人心,说孤结党营私!”太子狂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凉。“可您知不知道,您身边那些口口声声忠君体国的‘贤臣’,背地里却是如何盘剥百姓、如何构陷于孤!您默许他们,纵容他们,甚至。。。鼓励他们!”
老皇帝的手颤抖起来,身子甚至无意识的抖动。
他浑浊的双眼看着步步逼近的太子,仿佛透过那张年轻却写满绝望与疯狂的脸,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也是在同样的位置,用几乎同样的姿势,将剑指向了当时坐在御座上的,他的父皇。
轮回般的宿命感,让他一阵眩晕。
当初是他胜了,而现在。。。。。。
太子继续嘶吼,那双和老皇帝相似,却显得顾盼生辉的眼眸,此时此刻写满了绝望和癫狂。
“三个月前,您赐下的那碗‘安神汤’可真好啊!哈哈哈,就是那碗安神汤,彻底绝了孤子嗣希望!”
太子继续字字泣血的质问。
“有大夫告诉孤,那碗‘安神汤’药性酷烈,此生,此生孤再无可能再拥有子嗣。”
“父皇啊父皇!虎毒尚不食子!您为何要如此对我?就为了给您宠妃所出的幼子铺路,便要让我断子绝孙,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一个对您再无威胁的‘完美’太子吗?”
“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是你心心念出生的儿子啊”
老皇帝身体更加剧烈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