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不知道从哪儿闻到了味儿,把医院门口和殡仪馆门口都围得水泄不通。安庭的死很快得到证实,这件事立马变成新闻,在半夜上了热搜,没两分钟就在热搜上爆了,铺天盖地的私信把陆灼颂微薄的平台都挤爆炸了。
陆灼颂一条都没看,热搜也没看。
从殡仪馆后门出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看不见一点亮光的黑夜里,飘起轻柔的白雪花。
雪下的真早,这才十一月。
陆灼颂呼了口气,望着自己这一口白气消散在空中,想起跟安庭确认关系那天。那年也是场早雪,黑夜里早早地飘了雪花,陆灼颂从餐厅里走出来,话还没说完,安庭就走过来,低头朝他脸上轻呼出一团白气,亲了他一下。
真冷。
远方的天边亮起来了。
陆灼颂走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他回到家里,把衣服一脱,进了卧室躺到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次都没醒。
再醒过来的时候,陆灼颂睡得脑袋生疼。
他醒了,但也没离开床。他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肚子都饿疼了也不动。
安庭死了,真的死了,家里只剩下了陆灼颂一个人,每天都安静如坟。
安庭的明星追悼会也办了,连着办了好几天。新闻上的播报一条又一条。不愧是影帝,也不愧他这么多年造了这么多堪称神级的影视作品,全国都为这件事伤心欲绝,不管是自家还是各家,粉丝们都自发默哀,老天爷也又下了好几天的雨。
陆灼颂却没去追悼。
醒了也没去。
他的经纪人——姜骁气炸了,追上门来好几次,气得要把他绑着也要去。可惜陆灼颂打死不开门,持续在卧室里躺尸,老姜只能在门口无能狂怒,唾沫星子横飞,把他骂得飞天。
可陆灼颂还是无动于衷。
姜骁没招了,身上还有不少工作,只能撤退回去,转而开始给他打电话催促。
“好说歹说同居了三年,之前为了你,人家安庭差点被一起连坐封杀!”
“再说谁不知道你俩在谈,早八百年前你俩就公开了,恋综都上过多少个了,你还专门给人家写过歌!二少啊,就算没结婚,你名分在他那儿多重,全世界谁不知道!?”
爸了个吊的,烦死了。
陆灼颂摁了免提,把手机放头顶,抓起被子往头上一拉,让经纪人自由发挥去了。
“你要是不去,得被黑成什么样!你没去追悼会的热搜已经爆了十几来个了!你再这么继续不出面,叫人怎么给你压热搜!?安庭跟你不一样啊,人家路人缘也好粉丝缘也好,全都好的没话说!外头全在给他伤心,这节骨眼上,你却装死!?”
“你到底为什么不去!?”
经纪人气的要疯,“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再说再这么下去,外头该怎么说你了!你打算怎么摆平!?”
“你还当自己是财阀阔少吗陆灼颂,你身后没人了!”
陆灼颂放在枕头上的手一紧。
“安庭都死了,这回要是再出事,还有谁给你兜底!?你身边还有谁——”
陆灼颂抓起手机,腾地从床上坐起,往墙上用力一扔。
砰一声巨响。
手机碎了,摔在地上,再没了声音。
卧室里窗帘紧拉着,一片昏暗。陆灼颂骨头发僵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扭了扭头。卧室里的窗帘密不透风,看不清是晚上还是白天。
陆灼颂已经有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他慢吞吞地下了床。肚子饿得生疼,再饿下去说不准就死了,多少得去寻觅点吃的。
一出客厅,他才看见外面的落日——或许是日出,陆灼颂分不清。
家里有点乱,沙发上堆满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