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所有的一切立马都停下了动作。
陆灼颂盯着飘过去的一行弹幕,沉默了很久。
【不是心虚是什么啊?】
【不是心虚是什么啊?】
【不是心虚是什么啊?】
陆灼颂视线飘开,看了眼旁边。电脑旁边,放着他白天里摔碎的那个手机。
屏幕已经碎成花,开不了机,陆灼颂却清晰地记得安庭打给过他的两通电话,就在他死前二十分钟不到。
是心虚吧,没说错。
他就是心虚。
没接到安庭死前的两通电话,也没回拨回去。安庭不知道是想跟他求救还是想说遗言,总之陆灼颂一个都没接到。
他就是心虚。
他不敢去看,他送不了花,也没法给那人追悼。
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
他没资格。
陆灼颂深吸了口气,抬手抹了抹脸。眼泪从掌心底下流出来,在他脸上蜿蜒着落了下去。
追悼会办了七天。第七天的追悼会结束后,安庭就马上被送去火化了。
连火化都被直播了,这行为着实有点非人。
陆灼颂这几天脑子太木,跟傻了差不多,愣是没觉出什么不对,开着小号进去看了。
安庭正被推进焚化炉里。
尸体的一截手臂,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从殡仪馆火化的床台上。
尸体的手腕内侧,还有半圈纹身。
只纹了三个字,他的名字,“陆灼颂”。
纹身往下,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血红划痕,像是割腕的痕迹。
整条手臂都割得面目全非了,却偏偏没动那三字纹身一分一毫。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匆忙上来,把他的手放回去,继续往焚化炉里推。
他的手被摆好,又慢慢地往火炉里去。
陆灼颂愣在电脑前,良久,才颤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边肩膀。
他慢慢用上几分力气,用力得指关节发抖,抓得自己肩膀骨头发疼。
那里是和安庭一起纹的身,他在右边肩膀上刻了安庭的名字缩写,刻了一大片。
安庭被送进了焚化炉,也被火吞噬了。
安庭被火化了,葬礼定在明天。
直播间的弹幕上,划过一片蜡烛。
直播关了。
直播结束了,直播间里再没有任何画面,也再没有任何弹幕。陆灼颂却好半天都没动,他呆呆坐在已经没有画面的屏幕前,握着自己的胳膊沉默。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滴滴答答地走,一秒一秒,都带着指针的声音。
黑暗里,就只剩时间在响。
死寂之间,电脑突然响起消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