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决愣了一下,下意识压了压嘴角。
但根本压不住。
大庙的香火比头两天更浓了,盘旋在梁柱之间,久久无法化开。
老人静静立在门口的天公炉旁边,一抹天光从头顶照下来。那张干枯的脸皮上,唯有那双眼睛漂亮如玻璃珠般澄澈透明。
裴霖没有绕弯,像昨天那样,把那些烂熟于心的问题全部再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也跟昨天无异。
直到他问到:“我到底该相信谁?”
老人双手缓缓合十,闭上眼,对着天公路微微一躬:“你该信南派的。”
这是跟昨天完全不同的回答。
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天能撬出来的最后一个线索。
裴霖追问:“你们谁是南派?”
老人:“无可奉告。”
他们再次回到红砖房,找到戏楼老板。
“我到底该相信谁?”
“相信南派。”
“你们谁是南派?”
“无可奉告。”
至此,双方意见彻底有了分歧。
陈起认为,戏楼给出的线索已经很明显了,南派被赶到了大庙发展,而北派占据戏楼,所以大庙老人就是南派,他的话完全可信。
但裴霖认为,如果戏楼老板真的是北派,为什么戏里所有主角都是南派,而北派都是以反派和丑角的面貌出现。
刘强认为最高只有二级用户参与的自然剧场不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干扰选项,说裴霖在钻牛角尖,是个彻头彻尾的杠精。
孙娜夹在中间,觉得这个说得也有道理,那个说得也有道理。
只有傅决,从头到尾坚定不移地选择裴霖。
双方各执一词,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临近傍晚,裴霖又问了傅决一次:“你想上船吗?”
傅决:“你上我就上。”
裴霖:“如果我说我不上呢?”
傅决:“那就不上。”
裴霖预料过傅决的回答,但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果断:“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没有人的判断会一直正确。”傅决笑了笑,“但傅决会一直相信裴霖。”
夕阳落下,打在两人身上。裴霖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时间最终还是来到了傍晚的五点一刻。
汽笛声远远传来,一艘崭新的客船在码头停靠。船上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一道扶梯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