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江观潮松开了手指上施加的力道,任由陈皓钻进他的怀里。
后来,陈皓知道江观潮要和自己离婚,便开始比以前更加密切地跟着江观潮。他哭了很多次,也闹了很多次,泪水多到好几次江观潮都以为他要放弃自己了。
可是回过头,小少爷却仍然执着地跟在他身后,一边抹眼泪,一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当时,江观潮只在国内留了一个月,便直接飞去了国外。实话说,他以为陈皓还会跟过来的,可是没有。
刚开始,小少爷给他发了很多消息,然后渐渐地,消息没了。在一个月没收到新信息以后,江观潮拔出了手机卡,为这段关系彻底画下了句号。
所以后来知道陈皓出车祸,是在为自己接机的路上的时候,江观潮真的很不敢相信。
他以为他早就放手了。
他以为他已经……
不爱他了。
车窗上的水痕交织成扭曲的图案,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烟雾缭绕间,江观潮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明。他想起陈皓最后在机场,隔着安检门看他的那一眼,那是一种复杂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绪——失望、愤怒,还有一点点残留的期待。
绿灯亮起,江观潮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踩下油门继续向前驶去。他知道,有些错误,是永远没有挽回的可能的。哪怕如今他已经重生,可那个被他伤透了心、却仍傻傻等了他四年的陈皓,也永远地不在了。
好在他足够幸运,得到了重生的机会,至少这一世,他会珍惜。
雨越来越大了,急促的雨点打在车身上,让车内的人愈发心烦意乱。这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江观潮不耐地按下了接通:“喂?”
电话那头是与车外如出一辙的雨声,半天没有人开口说话。江观潮奇怪地看了眼来电显示,这才发现电话对面的人,是陈皓。
“皓皓?”江观潮心里一紧:“你在哪?”
“……江观潮……”雨声中,终于夹杂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前世,江观潮见了听了这四个字不知多少次,可没有一次,他愿意动身去找他。
而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一阵迟来的心如刀绞,声音不自觉放轻了:“我已经在陈家附近了,马上就到,你在家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几声哽咽后,陈皓说:“我已经在外面了。”
外面?
江观潮道:“你带伞了吗?”
陈皓道:“没有。我哥刚刚想要让人给我送,我说我不要……”
江观潮看了眼外面的雨势,伸手,打开了暖气,他正想问陈皓是沿着哪条路走的,便听见电话那头道:“我好像看到你的车灯了。”
车速放慢,被大雨淹没的街道上,一道被雨水淋透了的单薄身影在黑暗中显出模糊的轮廓。
江观潮踩下刹车,刚停下车,那道身影立马加快了脚步,冲到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冰冷的水汽漫延开来,被雨水浇透了的青年瑟瑟发抖,蜷缩在座位上,手掌在真皮的内饰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一双杏眼红肿着,却仍然明亮。
他声音沙哑道:“江观潮……”
江观潮倾身上前,手臂勾住青年的腰,竟直接将人抱过了中间的隔断,圈进了怀里。
温暖的体温瞬间驱散了潮湿的寒意,熟悉的气味暖暖地裹上来,有力的手臂搂着陈皓的腰背,将他牢牢箍在怀里。
“冷不冷?”江观潮问。
陈皓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茫然,像是还没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唇瓣颤抖着,有些发白。
江观潮的共情能力,毫无疑问是最合格的商人标配,同情心低得近乎于无。这一瞬,他却感觉心脏拧紧,前世他曾数次感受到、最后被他认定为“失控”的陌生的情绪,再一次浮现。
而这一世,他终于明白,这是“心疼”。
江观潮扶住陈皓的后脑,在他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然后慢慢下移,最后在那饱满粉嫩的唇瓣上,轻轻地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