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圣母玛利亚!
他在心里哀嚎,昨晚那点酒精加持下的勇气和告别的悲壮,此刻全化作了无地自容的羞耻和恐慌。
他真把江冉给睡了。
不,严格来说……是江冉把他给睡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真的发生了!
和他原本计划的睡一觉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
苏木僵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试图将江冉那条横在他胸前的手臂挪开。
动作轻得像在拆除一枚炸弹。
好在江冉似乎睡得很沉,呼吸依旧均匀。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条手臂的桎梏,苏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悄无声息地从床上滑了下去。
脚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双腿却有些发软,牵扯到身后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没站稳。
他顾不得许多,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光线,在床边凌乱的地毯上胡乱摸索着,捡起一件看起来像是自己昨晚穿的衬衫。也可能是江冉的,管不了了,飞快地套在身上,遮住身体。
然后,他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摸索着爬出了这间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卧室,来到外面宽敞的客厅。
光线稍微亮了一些,足以让他找到自己散落在沙发旁的裤子和手机。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拿起手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他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可江冉家小区实在太大了,凌晨五点,光线昏暗,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才勉强找到了大门的方向。
出了小区,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苏木站在路边,被凌晨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发抖,叫了一辆网约车。
回到自己出差入住的、狭窄却熟悉的经济型酒店房间,苏木反锁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才仿佛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全感。
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身体各处残留的酸痛和不适,以及脑海里不断闪回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让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像个闯了大祸又不知如何收场的孩子,彻底陷入了自闭状态。
就在他脑子一团乱麻,试图理清这荒唐一夜的后果和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被他攥在手里、一直没敢看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屏幕上跳动着的,赫然是“江冉”两个字,后面跟着一串他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苏木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条件反射地把手机甩出去。
他盯着那串不断跳动、仿佛带着无声质问和追索的数字,脑子彻底变成了一锅煮沸的浆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什么理智、思考、应对策略,全被煮化了。
只剩下一个荒谬的念头在翻滚:江冉昨晚不是……弄的是他屁股吗?怎么感觉……把他智商也给一起干没了?
恐惧、羞耻、不知所措,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对峙的恐慌,压倒了一切。
在电话铃声执着地响了十几秒,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刻,苏木像是终于被这铃声逼到了绝境,做出了一个堪称鸵鸟的、极其幼稚却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自救措施。
他猛地抬起手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按下了红色的拒接键。
然后,苏木手指颤抖着,点开微信,找到江冉那个冷淡的头像,拉黑。再翻到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再次拉黑。
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则重新缩回门边的角落,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苏木想,他还是让大少爷身上沾上了他这个穷打工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