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在医院已经过去两周。
傅盛尧看着远处的青年,走到墓园门口以后先是和看门大爷打招呼,接着就垂着眼,在桌角的登记册上签字。
微微弯下腰的弧度,顶上那盏小灯倒映出那条下颚线。
他的动作很庄重,就连签字的时候都没放下手里的花,一直紧紧抱在自己臂弯里。
进去以后走到傅盛尧刚刚停下的地方。
把花放下,弓下腰,一条腿的膝盖跪在地上。
看向面前的照片,手拂上去,没有碰照片上的人脸,只是去摸墓碑的字。
每个字都细细摸过一遍以后,他才开口:
“宋阿姨,我来看您了。”
纪言的声音很轻,但这里只有满处的墓碑。
一座座白色的,空旷的地界可以把任何动静放大,也能让任何一点情感的表达和反应都推到明面上:
“抱歉,本来我应该上个月就过来的,但那个时候我刚从医院出来,样子不太好看,怕吓着您。
“之前跟您说过,我的论文被收录进了华江的学报,带我的老师对我很好,每个月会给我劳务费,做什么项目都愿意带着我。”
“我这几年书读得很开心,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也结交了不少朋友,比我小时候在傅家过得要热闹多了。”
“哦对了,还有那家火锅店,好多顾客都喜欢我画的画,虽然只是在奶盖上画,但真的好多人喜欢,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您一直说想帮我找亲生父母,我也找到了,还看到了我父亲生前住的房子。。。。。。”纪言说到这顿了下,继续说:
“我本来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了。”
本来声音就有些颤抖,去看面前的碑文。
清风拂过,还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忍不住了:
“但我。。。。。。我还是很想您。”
细密的哽咽从墓碑前面蔓延到其他,纪言本来只一条腿曲着,到后面变成两条腿。
跪在地上以后,双手撑在石碑前面的台阶上。
当年在那辆行驶在江城二桥的车上,宋清为了救他殒命。
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纪言咬着下唇的牙齿松开。
嗓眼发抖,喘了几口气以后,再没法抑制住地大哭出声!
之前在老宅的灵位跟前不敢放声大哭,全都憋到了这里。
从眼睛到鼻腔都是酸的,掺着不应该有的委屈,一起从自己的眼睛、嘴巴里全溢出来。
身体发软,从跪到趴在墓碑上。
纪言上次哭成这样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小孩子受了委屈,一个人的时候是个英雄,完全可以自己扛,但只要看到大家长,就是会忍不住地去发泄,想让自己信赖的大人安慰他。
只是摸一下头,或者一个拥抱就可以。
但纪言知道这些都再没可能,只是先撑着台阶,再后来两手掩面。
哭到自己胸口的地方上下起伏,呼吸快要喘不上来,因为一下没绷住身体就坐在底下,供行人走路的台阶上。
抱住自己的膝盖,接着又侧过身,对着照片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