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长呼一口气,将她们送出门外。
“姨奶奶这不是将自己置于火盆上?”平儿无奈道。
邢夫人是长辈,王熙凤可以仗着贾母疼爱和娘家势大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尤小金凭什么?一个二房,没家没势,贸然得罪邢夫人,那不就遭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尤小金煞有其事。
“嗯?”平儿秀眉微蹙。
“我五行属水,水克火。”
“……”平儿摇摇头,轻叹一声往凤姐房间去了。
还未走到,就见林之孝家的急匆匆来,要见凤姐。
“什么事这么急?”尤小金问道。
林之孝家的见是她,眼底有一点不明显的轻慢,转向平儿说道:“平姑娘,府上领了一批绸缎,预备给姑娘们做冬衣哩。如今对不上数,说是少了二十匹上用宫缎。那边急着回话,看是开库补上,还是另想章程?这是旧例,一向是二奶奶亲自裁夺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事只能凤姐定夺。
她们没权力,担不起少缎子的责。
平儿眉头仍蹙着,思索该如何应对。
尤小金信步上前,态度温顺却不容置疑:“凤姐姐睡下了,天大的事也等她醒来再说。您说对不上数,缘由查了吗?”
林之孝家的没想到她一个二房敢多言插话,但身份在此,不能太难看,愣怔一瞬答道:“可能是……老太太拿了赏人,账上却漏记了吧。”
“老太太有老太太的份例,动自家份例不会让库里缎子错漏。除非是自家用尽,才提前支取库房缎子。或者是……”尤小金眼睛微眯,一双狭长的漂亮眼睛盯得林之孝家的心头发冷。
“哈,此时不究这些,只是得辛苦平姐姐走一趟。”尤小金挽住平儿的手,柔声道,“姐姐私底下问问鸳鸯姐姐,老太太屋里近日可有人支用缎子。再让人查库房近一个月出入库记录,经手人都有谁。”
她挑眉看向林之孝家的:“麻烦姐姐回去,让今日当值的、管库的、乃至前几日经手这批缎子的所有人都在原地候着,谁都不要动。”
“待平姐姐问清,若是短缺,先支用娘娘省亲赏的同等面料缎子,绝不能误事,若是账目疏漏……”尤小金垂眸,脸上看不清神情,“那该罚的罚,该补的补。府上的规矩,二位姐姐比我清楚。”
林之孝家的思路瞬间被点清,她点点头,转身就去做事了。
平儿心头巨震。
她本以为尤二是凭美貌引的贾琏要纳她做二房,如今看来,这尤二处事条理清晰,软硬兼施,更对府上事务了如指掌。
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人,进贾府,为的是什么?
琏二爷?
平儿撇撇嘴。
“为了凤姐姐。”尤小金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
“?!”平儿诧异看她,惊道难道此人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为了凤姐姐能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我做什么都甘愿。”尤小金低声道,“平姐姐,快去吧,事情耽搁不得。”
虽然有千言万语想问,汇到此刻却来不及多问。平儿点点头,依照她的安排去了。
尤小金掀帘进门,不带一丝微风。
她轻手轻脚的坐在凤姐床边,脑中却是原著里冰山上的雌凤。
曹公啊曹公,雌凤是凤姐,那么冰山是什么?
烈火烹来万年雪,雌凤坠进业火中。
我一定会带你脱离这份厄运。
尤小金握住凤姐的手。
半梦半醒间,凤姐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随着病痛带来的狂风在空中无依无靠的漂泊。
流离失所,心无居处。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那根漂泊的线,以无比坚定的信念将她从狂风骤雨中拽进万里阳光。
酣睡中的凤姐心一静,反握住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