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
乱世狂刀怒吼,被压缩到极致的能量终于爆发。
他整个人与刀化作一道仅有数米宽,却凝实如赤金熔岩般的垂直刀气,不再是覆盖性的轰击,而是将所有破坏力集中于一条直线上,以超越声音的速度,撕裂大地,直奔阿容。
也就在他出刀的同一瞬,阿容也动了。
她向前踏出一步,仅仅是一步,手中的长刀随之挥出。
没有耀眼的光华,没有骇人的声势,只有一道透明扭曲了光线的波纹,沿着刀锋所指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轰!!!!
赤金色的狂龙与透明的波纹在半空中相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是无声的湮灭。
接触点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光线错乱,狂龙般的刀气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由无数微风组成的墙壁,前端被迅速分解消融,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而那道透明的波纹,也在这极致力量的冲击下,剧烈荡漾,仿佛随时会破碎。
“咔嚓——”
阿容手中的长刀,终究无法承受这超越极限的负荷,从刀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然而,那道透明的波纹,却在长刀碎裂的瞬间,仿佛挣脱了最后的束缚,猛地向前一突。
“噗!”
赤金刀气被从中彻底贯穿,残余的透明波纹如同最锋利的针,掠过狂刀的脸颊,带起一缕断发,最终消失在他身后的空气中。
狂刀保持着挥刀向前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他脸颊旁,那一缕被斩断的发丝缓缓飘落。
他输了。
不是输在力量,而是输在了对力量本质理解的精度上。
阿容那凝聚到极致的一击,穿透了他力量的结构,如同找到了最关键的承重墙,轻轻一推,便导致整个大厦的倾颓。
阿容看着手中仅剩的刀柄,沉默片刻,将其轻轻放在地上。
“我输了。”她平静地说,“我的器,承载不了我的道。”
乱世狂刀缓缓收刀,脸上没有丝毫落败的沮丧,反而露出一抹复杂而畅快的笑容。
“不,是老子输了。”他坦然道,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你的道,已经走到了老子前面。这一个月时间……谢了,丫头。”
他没有说谢什么,是谢谢她的陪伴?谢谢她作为镜子的映照?还是谢谢这最后一场,让他看清前路的战斗?
或许都有。
阿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谢,也算是最后的告别。
山风掠过,卷起地上细微的尘埃,也带走了激战后的炽热与肃杀。
那句“谢了,丫头”在空气中缓缓沉淀,没有客套的回应,也没有伤感的追问。
阿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将狮头宝刀归于鞘中,那声清脆的合拢声,像为一个时代画上了句点。
他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目光落在她脚边那柄仅存的刀柄上。
“器不足惜。”他沉声道,声音里没了狂啸,只有历经风沙磨砺后的粗粝与平静,“道已在心,何愁无器?”
阿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清澈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眸里,此刻没有胜负的波澜,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没有说他教会了她什么,也没有说这场相遇改变了什么。有些东西,一旦刻入灵魂,便无需再用苍白的语言去确认。
乱世狂刀忽然咧嘴,露出了这一个月来,第一个称得上纯粹、毫无负担的笑容,带着他独有的狂放,却不再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