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之巅,狂风大作。
一位仙门新秀自乌泱泱的人群走出,冲着前方的诛邪大阵发出声讨,字字凛然。“萧厌礼,你可知罪?”
萧厌礼合眼端坐,一声回应都不给,任凭周遭阵法运转,金光浮动。
不出意外,今日该是这魔头伏诛的日子。
萧厌礼此人心狠手辣,多年来与仙门为敌,以毁去各大高手根骨为乐。另一边,他又不和邪修为伍,专门吸食邪修的修为进补,落得个正邪不容。
如今他重伤累累、油尽灯枯,被仙门几大宗派联手围困在这诛邪大阵中,已是穷途末路。
那新秀只当萧厌礼是怕了,“你这魔头辱杀师妹,害死师尊,背叛仙门,杀人如麻!这桩桩件件的恶事,不敢认了么?”
风声呼啸,隐约从阵法中传出一声冷笑。
众人讶然:
“他还有脸笑?”
“是啊,没半分廉耻。”
嘈杂中,也不知是谁叹了一声:“如今的萧厌礼,给当年的萧晏提鞋都不配,真是一手好牌烂到底。”
这是一个深埋许久的名字。
被人突兀地提起来,仿佛抖落经年的积灰,弥散生烟。
萧厌礼终于掀起眼睑,“萧晏?”
“后悔了?”那新秀只当戳中了萧厌礼的心窝,有些幸灾乐祸,“萧厌礼,你当年还叫萧晏之时,也算我仙门数一数二的人物,落得今日下场,还不是自作自受。”
仙门众人纷纷附和。
都知道萧厌礼从前名叫萧晏,曾是北境四子之一。
天资出众,又得名师教导,仙门多少人羡慕不来,可说是前途无量。
然而在犯下滔天罪过之后,他自己改名为萧厌礼,与过往断了干系。
诛仙大阵旁边那树百年老梅,被劲风吹得落花簌簌。
花瓣细碎殷红,如同溅血,飘在萧厌礼身侧,瞬间被诛仙大阵的金光熔为虚无。
又听他淡淡道:“萧晏最是该死。”
“……”
众人面面相觑,这魔头自己骂自己?
不少人怀疑他是被夺了舍,但又很快打消了这个疑虑。
萧厌礼早没了根骨,修为尽废,只能吸食邪门歪道来续命,活死人一样的,谁稀罕夺舍他?
“看来这魔头不但狠毒,而且疯癫。”有人心生忌惮,“我们还是速速传信出去,等师辈们前来处置。”
其余人等深以为然。
他们皆是一群仙门的小辈,今次跟随各自的师辈前来历练,有幸在一帮大能的庇护之下,率先寻到身陷阵法的萧厌礼。
已经见了世面,不必再以身犯险。
先前那位新秀却满不在乎,“你们怕他,我东海小昆仑可不怕,这便去取魔头的首级!”
说罢逆着众人,向金光浮动的阵法走去。
在某个瞬间,萧厌礼周身的落花稍稍乱了节奏,随即散落如常。
还有人试图劝阻这位口出狂言的新秀。
毕竟那阵法杀意蒸腾,贸然进入难免误伤。
他非但不听,反而肆无忌惮地指着萧厌礼,“呵,萧厌礼算什么,当年也是我小昆仑废的他!本来慈悲留他一命,他却祸乱多年,为非作歹,今日我便要……嗯?”
他忽然愣住。
众人也屏气凝神,顺着他的目光,齐齐望向萧厌礼。
不知何时,阵法内金光平静,再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