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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到三月末,凤靥传了密信到北斗府。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佑圣夫人于戌时在玄武湖溺亡。
这些日子里,从罪状一桩桩摊开,吴家子侄收押进天牢,吴家已经很多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吴玉轩奔走求援,想拉拢七政星中尚且中立的几派,却遭到严词拒绝。于是,他把矛头转向了李家。吴玉轩认定了是李家在背后操纵,蓄意报复,才使得韩、樊两家刻意针对。
李忠上朝的这阵子,被吴玉轩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心里那个委屈,根本没处发。
毕竟也是李行弱亲口说的,要拿吴家第一个开刀,搞个轰轰烈烈的大阵仗出来。
不过想想以后,只要抱住小妹的大腿就能横着走,挨些不痛不痒的骂算得了什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李忠这般念着,上朝也似乎没那么难捱了。
直到吴家那关在狱中的侄儿,在吃了送来的饮食后,突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这下把事给闹大了。
佑圣夫人得知消息,心头又急又痛,哪里还坐得住?当夜便匆匆赶回宫中,乘着小舟朝画舫驶去。
她来面见圣颜,要求揪出下毒的恶人,为侄儿讨要一个说法。
“皆因当年军情误报,李家与我们生了嫌隙。必是他们怀恨在心,故意栽赃诬陷,还窝藏了嫌犯。”
佑圣夫人跪在御前,言之凿凿:“妾身恳请陛下下旨,查封李府,验明真相,还妾身侄儿一个公道!”
她既然下定决心要查,那便一定要查个底朝天的。
此时的皇帝已被林昭容灌多了酒,醉醺醺地斜倚在榻上。林昭容递上奏表,他都未看清,便昏昏沉沉地落了朱笔。
佑圣夫人揣着奏表,一刻也等不得,就要赶着去查抄李家。她乘着小船离开画舫,连声催促着划船的宫人,让加快速度。
却不想船底漏了水,等到察觉时,冰冷的湖水已经涌入,船身猛地向一边倾斜,在湖心深处打了个旋儿,便向深处沉了下去。
画舫上,凭窗远眺的林昭容正好瞧见,惊得魂飞魄散,赶紧叫了画舫里的宫人下水救人。
佑圣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在冰冷的湖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沉进了湖底……等到宫人们七手八脚将她救上岸时,那身子已经凉透,没了气息。
佑圣夫人就这样死了。
一夜之间,林家阖府挂白。
得知噩耗,皇帝也悲恸不已,在朝会上,下旨厚厚封赏了佑圣夫人的娘家与夫家。
吴玉轩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佑圣夫人的死是意外。
他在大殿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佑圣夫人死因蹊跷,臣恳请详查。”
趁着哀痛,他又含泪恳求皇帝,看在佑圣夫人抚育、尽心辅佐陛下的份上,赦免吴家子侄的罪行。
但是遭到了韩、樊二人的强烈反对。
失去佑圣夫人这座靠山,吴家和林家上下乱成了一团。
无人主持大局的二府像无头苍蝇般,脆弱得不堪一击,而且疑神疑鬼。
风雨飘摇,正是将两家连根拔起的最佳时机。
凤靥开始实行李行弱的第三步计划。
她派出信使,将李行弱问候的书信,捎给了吴家和林家,还有朝廷其他大臣,大肆宣扬李行弱已经回归朝天城的消息。
吴玉轩在书房案头看到的书信,那上面赫然戳着凤靥的印信。
他手脚冰凉,后颈发冷,内心既恐惧,又震惊。好半晌,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两家婚约还在,不如就拿婚事作借口,探一探真假……
北斗府里。
伏维则穿上了新做的衣裳,顶着侍婢帮她梳起的蝶鬟,小小的人儿站在堂上,像一尊彩塑的女俑。
李行弱坐在主位上,看她将两柄短刀塞入腰带。
这时管家匆匆打从外头进来,到她跟前禀道:“吴家的人来了郡公府,要二娘子以未过门新妇的礼,去林府吊唁。还说了,纵是要退婚,也得先走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