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初发现通道时自己那喜悦的心情,唐梨只觉得讽刺。
而余婉之所以将那间病室连着通道一起烧毁,恐怕也是为了将过去连同蒋开山全部封存。她真的打算收手了,可惜,这未免有些太晚。
来不及了,早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余婉突然站起身,向着唐梨跪下,磕了个头。
“宗主的安排我自会接受,三日之内,我一定给宗主一个交代。”余婉语气急切,她看着唐梨恳求道,“我丈夫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牵连他……”
唐梨没想到余婉会这样说。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唐梨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叹了口气,看着余婉说,“你回去问他,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余婉愣了一下。
“他知道,他不但知道,还在替你遮掩。在医馆,云掩偷了合欢散,那种药肯定不会放在前面的药房里,只会在你的药室里。他从你的药室出来时,差不多正是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很可能看到了火烧起来的瞬间。”
“怎么会?”余婉难以置信。
“云掩被我扔进牢里的第二天就被云遮给捞出来了,我问过云掩,他确实看到了,放火的就是你。”唐梨说,“云遮让云掩不要说出去,之后,那个病室被云家收拾干净,也是云遮替你做的。不仅仅是为了修好医馆,也是为了毁掉所有的证据。”
“他知道了,还替我遮掩?”余婉怔怔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很爱你啊!”唐梨实在不想这样说,但她找不到别的可以替代的词,她只得继续戳穿余婉,“余姐姐,其实你知道的,对吧?”
余婉木然地抬起头,唐梨头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知所措。
“宗主,我要走了……”余婉失魂落魄的行礼、起身,她最后看了眼唐梨,狠下心,转过身,推开门。
在她转身之后,唐梨还是呜咽着,哭了。
眼泪,不知道多久才被擦干,唐梨抬起头,像是在问自己一般喃喃道:“我做的对吗?”
冬儿正走进来,听到唐梨这样说,她怔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拾起桌上用过的茶具。
“冬儿,”唐梨问她,“我做的对吗?”
冬儿的动作顿了顿。
“宗主,徐掌事说,早膳已经备好,问您什么时候吃。”冬儿垂首说,“无论哪年哪月哪日,只要太阳依旧升起,饭,还是要吃的。”
唐梨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你说的对,饭还是要吃的,一顿不吃饿得慌。”唐梨眼眸通红,却依旧扬起头来笑道,“走,我要去吃饭,还要——多吃点……”
云家,老宅。
余婉浑浑噩噩的走进家门,她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仿佛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都不再真实。
她似乎也从没真的了解过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她就这样坐在榻上,静静地不知道坐了多久,从红日当空到日落西山,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她在等他。
余婉这才发现,这么多年,她尽管一直做到与他相敬如宾,却一直没有等过他。
一直都是他在等,等她回家,等她吃饭,等她回头。
可她从来没想过回头。
她还记得十几年前,当她满怀期待的嫁进这个家,当她坐在红殷殷的婚床上,心中是何等的喜悦。
但她的新郎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错的,一错再错,她在错误的路上走到头,从来没等过他。
这是云遮应得的,这是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