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稍大一些,在书房里背书,父亲站在身后,手指轻轻点着书页:“清砚,医者仁心,但也要懂得自保。这卷毒经,你要烂熟于心。”
十岁那年,家中突遭大火。小男孩被母亲推进密室,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母亲回头时含泪的微笑:“清砚,活下去。”
密室里的三年。独自一人,靠着储存的干粮和水,还有满室的医书毒经。他在黑暗中学习,在寂静中长大,将江家千年的传承刻进骨血。
十三岁走出密室,面对的是一片废墟。他用稚嫩的肩膀埋葬了父母模糊的遗骸,然后背上行囊,踏上去京城的路。
他要考取功名,不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清那场大火的真相——那不是意外,他记得火光中那些黑衣人冰冷的面具,记得他们搜查时提到的“江家秘术不能留”。
一路上,他救治过路边的乞丐,也毒杀过拦路的匪徒。他用医术救人,也用毒术自保。他学会了笑,学会了温和地与人交谈,学会了藏起所有棱角和锋芒,做一个普通的、进京赶考的书生。
直到那个雨夜,破庙里,撞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那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谢云辞的意识,他看见江清砚第一次杀人时的颤抖,看见他深夜独自研读毒经时的专注,看见他对着父母牌位默默发誓时的坚毅,也看见——
看见江清砚在破庙里,为昏迷的他包扎伤口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看见山洞篝火旁,听他梦呓喊“阿姐”时,江清砚轻轻为他掖好被角的动作。
看见天牢里,隔着栅栏握住他的手说“我一直都信”时,那双眼睛里不容错认的信任与依赖。
看见刚才在金銮殿上,江清砚看到他挡刀受伤时,那一瞬间瞳孔骤缩的惊恐与绝望。
原来…
原来这个人,早就将他放在了心里最深处的位置。
谢云辞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满了,满得发胀,满得发疼。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江清砚的意识有了波动。
那是一种微弱的、近乎呢喃的思绪,断断续续,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云辞…”
“别…别死…”
“我还…没…”
还没什么?
谢云辞焦急地想要听清,但那思绪又散开了,如同风中残烛。
他定了定神,通过两人之间的联结,将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
“我在。”
“江清砚,我在。”
“我没事,你也要没事。”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查案,一起去江南,一起…活下去。”
他一遍又一遍地传递着这些念头,固执地,不肯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谢云辞感觉到江清砚体内那股青色光芒忽然大盛!
那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向心脉处的黑色毒素,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它们包裹、溶解、净化。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心脉上的裂痕在青光的滋养下缓缓愈合。
成功了!
谢云辞几乎要喜极而泣。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江清砚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青光虽然净化了毒素,却也耗尽了江清砚最后的心力。那温暖的光源正在迅速暗淡下去,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
不!
谢云辞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他将自己的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那道联结,如同为即将熄灭的火堆添柴,拼命地想要维持那点光芒。
但人力有穷时。
他的内力也快耗尽了。
就在谢云辞感到绝望之际,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