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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共情（第1页）

安全屋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情绪隔绝仪的屏幕泛着淡蓝色的微光，映在林凡苍白的脸上。他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抵着胸口，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陶俑——那股熟悉的“专注”意念越来越微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凌晨三点，他又一次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梦里全是重叠的声音：李念压抑的抽噎、周凯绝望的嘶吼、地脉里“载体”空洞的嘶吼，还有无数陌生人的情绪碎片——焦虑、愤怒、悲伤，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猛地坐起身，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陶俑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还没睡？”门口传来陈砚清的声音，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凌晨的寒气。自从昨晚将林凡安置在安全屋，他就没离开过，一边联系专家，一边整理周凯的资料，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林凡摇摇头，声音沙哑：“睡不安稳，一闭眼全是别人的情绪。”他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子的瞬间，突然感受到陈砚清残留的疲惫——那是一种混合着担忧、焦虑和强撑的坚定，像细密的针，轻轻刺着他的神经。

“隔绝仪的功率已经调到最大了，专家说，你的感知边界受损严重，需要时间修复。”陈砚清坐在他对面的地毯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周凯的资料，“我查了周凯的过往，三个月前的车祸不是意外。”

林凡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他坐直身体，忽略掉脑海中零星闪过的情绪碎片：“不是意外？那是什么？”

“交警的记录显示，当时周凯的车被一辆无牌货车追尾，货车当场逃逸，至今没找到线索。”陈砚清滑动鼠标，调出一张事故现场的照片，“但我发现一个疑点——周凯的行车记录仪在事故前五分钟被人为损坏了，而且他妻子的手机，在事故当天收到过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一串乱码。”

林凡凑近屏幕，盯着那串乱码，心脏突然猛地一跳——他在暗渠的祭坛上见过类似的符号，那些刻在骨头祭坛上的暗红色符文，和乱码的排列方式几乎一致！“这串乱码……和地脉里的‘虚无’符文有关。”他声音发紧，“周凯的车祸，可能和‘虚无’有关，甚至和那个戴面具的首领有关。”

陈砚清眼神一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而且，周凯出事前，正在为一个神秘客户画画，客户要求画一组‘黑暗中的城市’，给的报酬是正常价格的十倍。但奇怪的是，周凯没见过客户本人，所有沟通都是通过匿名邮件，而且邮件在车祸后就消失了。”

“黑暗中的城市……”林凡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周凯画架上的画面——全是黑色的线条，缠绕的藤蔓一样，笼罩着整个城市，“那组画，可能是‘虚无’扩散的预兆。”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周凯的绝望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虚无”气息，让他忍不住捂住头。

陈砚清立刻关掉电脑，扶住他的肩膀：“别勉强自己，我们可以慢慢查。”他能看到林凡眼底的痛苦，那种被情绪吞噬的无助，比任何伤口都更让人心疼。

林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我没事，只是……周凯的情绪太强烈了，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陈砚清，“你今天去见过周凯吗？他怎么样了？”

“早上去过一次，他把我留的纸条扔了出来，还是不肯见人。”陈砚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在他门口装了一个微型能量监测器，显示他房间里的‘虚无’气息在缓慢增强，如果不尽快干预，他可能会变成‘载体’。”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他见过“载体”的样子，那些空洞的眼神、麻木的动作，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他不想让周凯变成那样，更不想承认——自己可能无法拯救他。“我想去见他。”他突然开口，眼神坚定。

“不行！”陈砚清立刻反对，“你的感知系统还没稳定，再接触周凯的情绪，只会让你更危险。”

“但只有我能共情他，能找到‘虚无’的根源。”林凡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语气不容置疑，“你说过，周凯的绝望里藏着‘虚无’的秘密，或许我能从他的情绪里找到线索，不仅能救他，还能找到戴面具首领的踪迹。”

陈砚清沉默了。他知道林凡说得对，共情能力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但他更担心林凡的安全。两人对视良久，陈砚清最终妥协：“我陪你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感觉不对劲，立刻离开。”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两人驱车再次来到周凯所在的居民楼。楼道里比昨天更安静，只有老式水管“嘀嗒”滴水的声音。走到三楼，周凯的房门依旧紧闭，微型监测器的屏幕显示，房间里的“虚无”能量数值已经从昨天的0。5升到了0。8。

林凡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周凯，我是昨天来看你的林凡，我想和你聊聊。”

门内没有回应，只有隐约的画笔摩擦画布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烦躁。

“我知道你失去家人很痛苦，我也知道车祸不是意外。”林凡的声音放轻，带着一丝共情，“那个神秘客户，那组‘黑暗中的城市’，还有那串乱码短信，我都知道。”

门内的画笔声突然停了。片刻后，传来周凯沙哑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在查‘虚无’，查那些让你绝望的东西。”林凡靠在门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内传来的情绪——惊讶、怀疑，还有一丝隐藏的期待，“我知道你不想变成怪物，不想被绝望吞噬，我可以帮你，但需要你的配合。”

门“咔嗒”一声开了条缝，周凯的脸出现在门缝里，眼神依旧空洞，但多了几分警惕：“你能帮我什么？帮我把她们找回来吗？”

林凡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摇摇头，声音温和：“我不能把她们找回来，但我能帮你找到真相，帮你摆脱‘虚无’的控制，让你能带着对她们的回忆好好活下去。”

周凯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推开房门，让他们进来。房间里比昨天更乱，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画纸，画纸上全是黑色的线条，有的甚至被撕成了碎片。画架上的画布只画了一半，黑色的藤蔓缠绕着一座城市，城市中央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戴着面具的人。

“这是你为那个客户画的？”林凡走到画架前，盯着画布上的影子，心脏猛地一跳——那影子的轮廓，和地脉里戴面具的首领几乎一模一样！

周凯坐在墙角的地板上，拿起一个空酒瓶，却没喝：“客户说，要画出‘虚无’笼罩城市的样子，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是‘虚无’，直到她们出事，直到我开始被绝望吞噬，才明白……这画里的东西，正在慢慢变成现实。”

林凡蹲下身，尽量与他平视：“那个客户有没有给你留下其他线索？比如声音、气味，或者其他符号？”他能感受到周凯的情绪在波动，绝望中夹杂着恐惧，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只通过邮件联系我，邮件里除了画画的要求，只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我妻子收到的短信一样。”周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几个暗红色的符号，“我把这些符号记了下来，总觉得它们很重要。”

林凡接过纸，指尖碰到纸张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虚无”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周凯的恐惧情绪，让他忍不住皱起眉。陈砚清立刻递过来一个能量屏蔽手环，林凡戴上后，不适感才渐渐缓解。

“这些符号，和地脉祭坛上的符文一致。”陈砚清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神凝重，“戴面具的首领很可能就是通过这些符号，向周凯传递‘虚无’能量，让他的绝望成为‘虚无’的温床。”

林凡点点头，继续问周凯：“你在画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或者看到奇怪的东西？”

周凯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每次画画，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戴面具的人，他说，只要我画完这组画，就能见到我的妻子和女儿。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太想她们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底泛起泪光。

林凡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那种失去至亲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包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感知，不让情绪再次失控：“那个梦，是‘虚无’制造的幻觉，它在利用你的思念，让你成为它的工具。但只要我们找到那个客户，找到戴面具的首领，就能打破幻觉，让你摆脱‘虚无’的控制。”

就在这时，周凯突然捂住头，身体开始颤抖，眼神变得空洞：“它……它又来了……”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着，“画完……必须画完……”

林凡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能感受到周凯体内的“虚无”能量在快速飙升，从0。8升到了1。2，而且还在不断增强。“周凯，清醒一点！别被它控制！”他试图用共情能力唤醒周凯，却发现自己的感知边界再次出现裂痕，周凯的绝望情绪像洪水一样涌进来，夹杂着“虚无”的冰冷气息。

“林凡，快离开！”陈砚清立刻拉住他，能量监测仪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他要变成‘载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