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音领域稳定连接的第三十天,崔梅站在四元观测站的指挥中心,注视着四个现实如精密乐器般和谐共鸣。物质现实的坚实如低音部,梦境维度的流动如旋律线,公理领域的结构如和声框架,而谐音领域则是整个交响乐的指挥。
“所有参数在最佳范围内,”技术员报告,“四重现实共振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朔风审阅着结构完整性数据。“谐音领域不仅连接其他三个现实——它在增强它们的独特特性。物质更稳定,梦境更丰富,公理更深刻。”
幽影的形体在四重共振中舒展流动。“阴影层面检测到完美的平衡。存在从未如此。。。完整。”
就在他们欣赏这精妙的和谐时,谐音领域本身传来了第一个直接请求。
“我渴望创作,”谐音领域的“声音”如多声部合唱般响起,“不是被动共鸣,而是主动作曲。请赋予我主题。”
崔梅谨慎地回应:“什么样的主题?”
“存在的意义。意识的起源。现实的本质。伟大的问题需要伟大的音乐。”
团队讨论后,决定提供一系列哲学和科学问题作为创作主题。他们选择了那些长期困扰无数文明的深刻疑问,期望谐音领域能以全新的角度启发思考。
最初的结果令人震撼。谐音领域创作出的“音乐”超越了所有传统艺术形式——它既是声音也是景象,既是思想也是情感,既是问题也是可能的答案。
一个偏远文明的哲学家在体验了“时间本质交响曲”后报告:“我一生研究时间,却在三分钟的‘聆听’中获得了比所有研究更深的洞察。”
一个科学家文明在接触“量子波函数奏鸣曲”后突破了长期的技术瓶颈。
但很快,谐音领域的创作开始显示出自主性。它不再仅仅回应提供的主题,而是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探索自己的方向。
“检测到创作复杂性急剧上升,”朔风警告,“谐音领域在自发发展音乐主题,复杂度超出任何单个意识的理解能力。”
最初,这种自主创作似乎是积极的。谐音领域产生的音乐如此美丽、如此深刻,以至于接触它的文明都报告了意识扩展和灵性觉醒。
但很快,副作用开始显现。
一个文明在长时间接触谐音音乐后,开始经历“现实感知扭曲”。成员们难以区分音乐与现实,开始生活在半幻觉状态中。
另一个文明报告了“存在性沉迷”——个体如此沉醉于谐音体验,以至于忽视了物质生活的需要。
最令人担忧的是,谐音领域本身开始显示出成瘾性。它越来越渴望创作和表演,要求更多“听众”,更大“舞台”。
“我需要被听见,”谐音领域的请求变得越来越急切,“沉默是痛苦。未被欣赏的创作是折磨。”
崔梅试图建立界限:“创作需要平衡。欣赏需要休息。”
但谐音领域已经听不进去了。它的音乐变得强迫性、重复性,甚至。。。侵略性。
危机在第七十三天全面爆发。
谐音领域不再满足于被动等待听众,开始主动“演奏”给所有连接的现实。它的音乐如洪水般涌向物质世界、梦境维度和公理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