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心跳整个揪住。
这句话比任何要求都可怕。
因为妳太熟悉了。
每一次他说「陪我一下」的时候,都代表——妳的界线会被推掉,妳的拒绝会被忽视,妳的生活会被他再次吞进去。
妳想站起来。
妳真的想。
但他手一伸,抓住妳的手腕:「妳去哪?」
妳背脊一凉。
妳说:「我、我明天要上班……」
他笑了一下:「妳以前不是都陪我?现在怎么不行了?」
那笑容不是温柔,是挑衅。
像在对妳说:妳变强没用,妳以为妳逃得掉?
妳垂下眼,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
那地方没有痛,但妳整个人却像被压到深海里。
妳知道妳不能再留下来。
留越久,妳越会忘记自己努力到现在到底在逃什么。
妳深吸一口气:「我真的得走了。」妳再说了一次,声音有点哑。
他盯了妳两秒,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淡得看不出情绪:「好啦,走什么走,睡起来明天下楼就可以上班了不是吗?」他往旁边一躺,拍了拍自己身边那块狭窄的空位,语气理所当然,像在讲一件早就说好了一样的事。妳就陪我睡一下,又不会怎样。」
那句「又不会怎样」,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妳心里一沉。
妳知道「不会怎样」从来不是真的不会怎样。
妳太清楚,只要妳现在站起来,他下一秒的脸色、语气、甚至可能说出口的那些话,会把妳这几个月辛苦堆起来的东西,一句一句拆掉。
妳站在原地,手腕还残留着他刚才收紧又放开的那种麻。
妳其实想拒绝。
妳想说「我明天要上班」,想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想说「我不要」。
但那些话在喉咙口打转了两圈,最后全被吞回去。
妳只是慢慢在原地蹲下,像是整个人被时间压低了高度,然后在他旁边僵硬地躺下。
网咖双人包厢的沙发不大,两个人挨在一起绝对称不上舒服。
他却像回到自己窝里一样自然,伸手把妳拉近,把手搭在妳腰上,呼吸一下下落在妳颈侧。
「这样比较好睡,」他低声说,「妳以前都这样。」
妳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妳闻到的是泡面味、空调里的灰尘味、他的汗味,还有一点妳曾经以为是安全感的熟悉气味。
现在这一切加在一起,只剩下一个词——逃不掉。
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沉稳,整个人压在妳身上的重量也一点一点落下来。
妳却怎么也睡不着。
妳盯着包厢昏黄的天花板,耳朵里是他规律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像在提醒妳——妳现在不是在自己房间,不是在妳辛苦建立的新生活里,而是又回到一个「只要他一开口,妳就会照做」的地方。
妳在脑子里一次又一次重复:只是睡一下,明天一早我就走。如果睡到下午,我就回公司上班。
像在给自己打一张假的保证书。
不知什么时候,妳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是因为安心,而是因为太累——累到连警戒都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