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明珠不是什么高端歌舞厅,位于城中村一个叫作翠竹坪的巷子里。
来往的客人鱼龙混杂,接待的大多是踩人字拖的闲人,点两瓶最便宜的啤酒,就能看靓女跳舞喝到天亮。
要说场子里最稳定的消费者,当属附近工厂的小老板,不入流的商人,开酒不为醉,为的是在不清醒的氛围里,跟合作方把合同谈成。
旁边陪侍的小妹要适时倒酒,点烟。
必要时候,还得陪着喝一点。
推酒妹,听起来只是把酒从吧台送到客人桌上,但在钻石明珠这种地方,想要赚得多,就不能只是干巴巴地推销,推酒妹是要陪着饮的。
蓝烟就是他们这些人口中的“推酒妹”。
这便是她每日的工作。
有时庄既红来接她,有时是别的什么人。
车子在窄巷口便进不去了,里面塞满了电瓶车和深夜未收的摊档。
庄既红探出身子扫了一眼,皱眉道:“死蠢。”
三人下车。
蓝烟和庄既红并肩走在前面,单七七小碎步追在后面。
支起来的雨棚边上,霓虹灯牌在三人头顶亮着,把单七七前面蓝烟那妖娆的身姿照得一会儿紫一会儿绿。
“钻石明珠。”单七七默默把这几个字念出来。
蓝烟的细跟凉鞋精准避开地上那堆蚝壳,她在门口厚重的绒帘前停住脚,从手包里掏出一管复古色口红,没找镜子,只微微仰起下巴,对着旁边应急牌的牌面,熟练地沿着唇线抹了一圈。
上下唇一抿,啵一声。
指腹蹭掉多余那一点,她抬手撩开帘子,和庄既红一起走进去。
她朝保安使个眼色,保安明白她的意思,把单七七带到休息区。
单七七趁保安不注意,心一横,猫着腰,偷溜进歌舞升平的场子。
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环视周围光怪陆离的一切,看到另一个世界,看到另一个蓝烟。
蓝烟穿梭在拥挤的卡座,脸上的笑容在扭曲的光线里似真似幻。
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色眯眯地看着她,伸手挡住她的去路,“过来陪我喝一杯。”
蓝烟娇懒的腰肢那么一拧,笑眼弯弯,“陈生,一支酒都快饮完了,叫我陪你?没诚意。”
语气里带着撩人的媚意,又带着漫步不经心的嗔怪。
陈老板哈哈一笑,“那就再多开几支黑桃A,记你业绩,好不好?”
蓝烟只是含笑看着他,没动作。
陈老板赶紧把酒保喊来,当着蓝烟的面,要了几支酒。
蓝烟这才把手包往空位一搁,她没挨着陈老板坐下,而是斜斜地倚在对面卡座柔软的靠背边缘,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空杯子,两根手指捻着杯脚,递到陈老板面前,“满上啦,陈生。”
陈老板被她几个眼神撩得五迷三道,笑呵呵地给她倒酒。
蓝烟眼皮懒懒一掀,“话先说好,我杯里剩多少,你就饮多少,我不会帮你饮光的。”
陈老板被她拿捏得死死,笑道:“会玩啊。”
他伸手,想摸蓝烟大腿。
蓝烟眼波一荡,用酒杯隔开他的手,嗔一句:“陈生,你的手不听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