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
贺时与觉得再笑许长龄就要哭了,严肃认真起来,“真的……我很喜欢,下次……你亲手给我做吧。”
火被扑灭浇熄了,两人一时都像在桑拿房里,有一种湿热昏然的感觉,另一头悄然了一阵,终于骄傲又得意道:“看看吧……”
贺时与笑着坐下来慢慢吃着,许长龄便在一旁细声问,鸡蛋好不好吃,芦笋好不好吃……
贺时与一一都说好,许长龄又问:“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便当的?”
贺时与慢慢咀嚼吞咽了,“那还真不是……”
“第一个谁啊?”这种话题不由得许长龄不怀疑是贺时与曾经的恋爱伙伴,心里咕嘟咕嘟地直冒酸水。
贺时与却预备一笔带过,“这人不值得提起,没什么好说的。”
许长龄更认定了,恨声道:“不聊了,你这人真没意思!”
“……一个小时候的同学,”贺时与妥协,“我小的时候,我妈为了我的安全,给我用的假名字在学校读书,那里因为都是准备去外面读书的孩子,风气……很糟,不参与团队的,会被孤立——”
许长龄明白了,贺时与的母亲因惧怕树大招风引人嫉妒,让孩子隐姓埋名,谁知这些人聚在一起攀比炫富搞起小团体,贺时与的清高傲慢让她被孤立了。难怪她最初对自己是那个态度,原来她误会她也是那种人——
“然后呢?”
“有个女孩儿经常找我一起玩,做实验什么的也是她和我组队……她给我送过几次便当,我一直把她当朋友,后来……有次无意中听见她和那群人说,要不是她妈跟她说我爸爸是贺信瑞,她才不会跟我组队……”
“那些人就是妒忌你!她们知道你爸爸是谁,不敢正面跟你硬刚,就装不知道恶心你!”许长龄不忿地摩拳擦掌,“她叫什么?别让我遇见她!不打得她满地找牙!”
许长龄在那头义愤填膺,贺时与却在这头笑得咯咯咯,许长龄骂道:“你这人!没心没肺的!”
“看信息——”贺时与不甚在意地笑说。
许长龄打开信息——是一张简笔画的照片,A4纸中央,立着一只胖乎乎、张开两只短翅膀愤怒向前飞扑的企鹅,企鹅头顶还别着一只“Y”字发卡。许长龄待要生气,却禁不住泛上来的笑意,一再暗暗咬紧了嘴唇,偏偏那头的贺时与忽然给那只胖企鹅配起滑稽的冲锋音来,许长龄终于忍不住嗤地笑了。
温海松查出那老头来历的次日,网络上就传出瑞格将无偿捐助资金,用于资助惠南另一处历史建筑的修缮工作。消息一出,舆论几近一边倒地支持赵文瑞,众信顿时沦为反面陪衬。
温海松将私下打听到的消息悄悄告诉贺时与:赵文瑞针对外垡,已准备好了一整套成熟完备的战略合作方案,且以此为筹码,试图暗地里与国资委接触。
长期下去,这类“文化保护使者”的带来的效应必然会从舆论与政绩上影响到政府的判断,自己和温海松摆不平就只能将位置拱手相让。贺振翱早就摩拳擦掌,时刻候着她缴械投降认输,等她下次回来,众信大半已易了主,再想如何,更是难如登天。
急得才去了荆华没几天的章觅,每天看了新闻就给女儿打电话。章觅这些年城府深多了,犹然不脱是个兜不住事的底子,贺时与未免她母亲乱了阵脚,不得不顶着压力让章觅放心,说她有办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乱纷纷的没有半点头绪。
贺时与的焦虑与煎熬最先动荡的是许长龄的世界。刚开始贺时与还总在每晚十点以后发来短信,渐渐地推迟到次日早上、中午……隔日……
幼儿园的一次有意识的暗恋过后,许长龄就像一颗大棚里的幼苗,从前总以为自己很强壮,谁知遇见一阵风就弯了腰。
剧院彩排结束,韩敏筠和许长龄坐在观众席看工作人员复盘道具,许长龄把拒绝陆烨的事慢慢说了。
“你是不喜欢上那个叫贺时与的?”
许长龄很诧异韩敏筠怎么看出来,韩敏筠抽出一支烟点燃了笑道:“拜托——幼儿园那个——姓白的小子,就像个女的!早见端倪。”
那还是读幼儿园的时候,班里有个姓白的男孩子,因为自幼被他妈妈一直当女孩儿养,性格腼腆,干净斯文。截然于当时臭烘烘脏兮兮的莽冲冲小男生,又比咋咋呼呼的同龄小女生多了一份娴静。那是许长龄第一次心生喜欢,因为喜欢他,常常饶有兴致地跟他聊天,给他扎辫子,像鸡妈妈似的保护他。
许长龄不说话,呆呆地低着头。
“你这两天约都不出来就是在家等她?”
“好烦呐……”许长龄皱起两道眉,失神地把头靠在椅背。
“烦什么,喜欢就追,这种恋爱,现在不谈,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们把这当什么!喜欢就玩玩,不喜欢就丢?一丘之貉!”许长龄一把拽起一旁放着毛线与棒针的袋子,“回家了!”
骤然被骂,韩敏筠呆呆地握着前排椅子的靠背干眨眼,“对,回家给她织毛衣去吧!最好别让我看见她——!丫的害我被喷!”韩敏筠握着嘴高声在许长龄身后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