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黑暗的缘故,这条路好似比往常走了许久,陆晚君回头,却不知一旁的老孟怎得突然没了身影。
“孟伯!”
提起走马灯朝四周照过去,可眼前这黑暗好似是铁通一般,手中这点微光根本照不出去,冬日的凉意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钻入了陆晚君的心头。
“君君……”
一声微弱的喊声让陆晚君警惕起来,她循声望去,前方不知何时竟然微微有些亮光,那光里依稀站着个人,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身形修长,看上去是个男子,却不知为何耷拉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的模样。
“君君……”
那人又喊了一声,陆晚君不敢乱动,朝四周看了看依旧没有看到老孟,于是只好站在原地,把手中的走马灯举得更高了些,她看着那身影,只觉得熟悉,就开口朝那人喊了一声:
“哥?是你吗?”
“君君……”
那人并未回答,只是声音更急切了。
那声音略带沙哑,却是那般熟悉,陆晚君听着心中不免有些急躁起来,她不动声色举高手中的灯往前慢慢走去。
越凑近,心里的答案就越是笃定。
“哥?”
随着她的靠近,走马灯微弱的光线终于照在了那人脸上,只见陆少君浑身是血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陆晚君心脏都凉了半截。
她大叫一声,朝陆少君扑过去,却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往下坠了下去。
“报仇,帮我报仇!”
抬起头,陆晚君看到陆少君满是鲜血的面容扭曲在上方,低下头,陆晚君看到自己脚下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哥!哥,你怎么了?救我!”
脚下用力一蹬,陆晚君整个人从床上弹起,身上大汗淋漓。
她大口呼吸,摸索着打开了床边的台灯,看着屋内陌生的陈设,从最初的慌乱,变得平静下来。
原来……又做恶梦了……
她走下床,在门边的拿了块手帕轻轻擦干脸上的汗水,梦中陆少君带血的面容让她心有余悸,她明亮的双眸里盛满了惊痛,如同刚经历一场大战一般,她脱力的靠在门上,胸膛每剧烈起伏一次,眼里的沉痛就向眼眸深处藏匿了几分,待到双眸再次澄澈时,陆晚君已然神色如常,只有脸上的潮红还昭示这那场噩梦。
仿佛无声的向这陌生的空间陈述着那天夜里,从军校返家的陆少君在途中遭遇暗杀,那天夜里为护家人无忧,为查清一切的真相,陆晚君从此以哥哥的身份行走世间,历经军校三年,一路从乾州到辰海,从辰海到南都,寻找陆少君被害的蛛丝马迹。
这些年,苦苦隐瞒女子身份,经历军校各类严苛到极致的体能训练,当中艰难非常人可以想象,陆晚君凭着自己隐忍坚毅的性子,硬是走出了一条血路,她从未想过退缩。只有一事,她当真为难……
就是大哥与李云归的亲事,父亲是卢公亲卫为护卢公而死,在一众旧部中威望极高,而今天下大乱,各方势力都想要吞并,拉拢这支力量,只剩下孤儿寡母的陆家自然就是众矢之的。
为了保住陆家,船王李诚铭主动与陆家结姻,让各方不敢肆意对陆家下手。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爱与不爱这般简单,而自己也并没有足够的力量解除婚约,本来这桩婚事已经是牺牲李云归的幸福而来的,眼下,自己女子之身顶替兄长,连同这婚姻也要顶上去,对李云归更是不公平。
想到这些,重新坐回床上,陆晚君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