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洗错了吧。”
想到这里,李云归憋住笑,期待的看向周云裳,周云裳一拍手,道:“可不是嘛!我出门一看,又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站在门口,问了半天,这个原来才是少君,先前那两次都是晚君。合着她一个人,我给她按着洗了两遍。你说,这孩子也不吭声,就站着让我洗。”
“哈哈哈哈哈……”想到小小的陆晚君来不及辩解,被性急的周云裳连续清洗的样子,李云归也笑出了泪,即便如此,仍是不忘帮陆晚君说几句,道:“想来,她是看到您难得亲自动手,怕辜负了您的好意,虽然不解,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你还向着她说话,她呀,说好听了是实诚,说难听点便是傻。”
“不傻。”李云归笑着维护道:“不过一片赤诚罢了。”
说到这里,李云归忽的发现,她好像不允许任何人说陆晚君的不是,便是陆晚君的娘亲,都不行。
“好好好,不傻。”周云裳听出李云归的维护之意,便道:“这孩子打小就是这般脾气,云归喜欢吗?”
“喜欢呀。”
许是因刚才欢乐的气氛让人放松,又或是周云裳的语气太过自然,李云归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便立刻红了脸,她来不及探究周云裳口中的喜欢是何意,却先为自己口中的喜欢赫然。
周云裳将她的窘态尽收眼底,却不点破,只是了然地笑了笑,伸手轻轻覆上李云归的手背,温暖的掌心带着安抚的力量。她语气依旧轻松自然,巧妙地化解了这一刻的暧昧,笑道: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她那性子,能得你喜欢,是她的福气。”她说着,顺势站起身,仿佛刚才只是谈论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对了,聊了这么久,我带你去看看君君小时候的照片吧。”
李云归借着周云裳的话起身,脸上的热意稍退,听说要看照片,她又兴致盎然起来。
周云裳笑着引她走向里间的书房,从书架顶层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相册的皮质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看得出经常被翻阅。
“你看这张,”周云裳翻开第一页,指着照片上两个穿着同样水手服的孩子,“这是他们五岁的时候。左边是少君,右边是晚君。那时候连我都经常分不清。”
照片上的两个孩子确实一模一样,都梳着齐耳的童花头,眼睛亮晶晶的。但李云归仔细看去,发现右边的孩子嘴角抿得更紧些,眼神也格外认真——正是陆晚君特有的神态。
“这张是她第一次骑马,”周云裳又翻过一页,“吓得直哭,却死活不肯下来,非要学会不可。”
照片上的小女孩紧紧抓着缰绳,眼圈还红着,小脸却绷得紧紧的。李云归忍不住伸手轻抚照片,想象着那个倔强的小小身影。
“这是她第一次穿军装,”周云裳的声音柔和下来,“那时候已经决定要代替少君了。你看她站得笔直,其实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照片上的陆晚君已经初具现在的模样,军装衬得她格外清瘦,眼中还有清晰可见的忐忑,显然那时候都陆晚君,并没有现在这般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李云归一页页翻看着,通过这些泛黄的照片,她仿佛穿越时光,亲眼见证了陆晚君的成长。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张陆晚君少女时期的照片。她穿着素色旗袍,站在海棠花下,眉眼清隽,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是李云归从未见过的、毫无负担的笑容。
“这是她十六岁生日时拍的,”周云裳轻声道,“这个样子很少见吧,少君走后,她便再也没有这样无拘无束过了……”
看着照片里长发的陆晚君,逐渐与记忆里的晚君姐姐重合,那些压在陆晚君肩头的重担,以另一种方式在李云归心里展开。想到如今那个克制,沉稳的人,其实,她也不过比自己大三岁罢了。
想到这些李云归不由心头发酸,抬起头时,正撞上周云裳红了的眼,先前还笑作一团的两人,如今不约而同因为这张照片红了眼。
“你看看我们,”周云裳先破涕为笑,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哭又笑的,让君君看见,不得笑话我们。”
李云归也笑了,眼角的泪光还未干:“她不会的。她若是看见了,定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哄哪一个才好。”
这话说得周云裳笑出声来,仿佛已经看见女儿那副难得慌张的模样。她将相册合上,放回原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爽利:“走吧,楼下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