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戴氏商行戴老板认捐四万银元,暂列红榜第二!”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琴槐时报的编辑部。一时间,所有记者的注意力都从遥远的随远大捷,被拉回到了眼前这场正在南都上演的商界豪赌。
“爆榜了吗?无名氏被超了?”一个年轻记者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抓着同事就问。
“哪有!戴老板是第二,离爆榜还远着呢!”
“四万都只能排第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无名氏’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这时,社会版的主编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名单快步走出,将其钉在公告栏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同仁,这是我们连夜梳理的《南都富商实力研判》。”主编敲了敲黑板,“眼下民众对这场红榜之争的关注度空前,我们要趁热打铁,推出一系列分析和预测报道,引导公众视线,将这场商界斗富,转化为全国性的爱国募捐风潮!若能引得其他商埠效仿,于国于民,功莫大焉!”
“我同意!”
“这是个好方向!”
“社评部,”主编看向李云归和余夏的方向,“还有余力出稿吗?”
“没问题!”李云归与余夏异口同声。
“说起来,李先生在商界影响力数一数二,难道对这位无名氏一无所知?”一位记者走到李云归跟前,笑道:“李小姐,同事一场,你可不要一个人爆独家呀。”
“我……”
“周浩。”
不等李云归回应,主编沉稳的声音已然响起。他缓步走来,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新闻从业者,首重公私分明。以同事情分胁迫他人透露私谊信息,不是我们琴槐时报的规矩,莫要乱了分寸。”
被唤作周浩的记者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嘟囔:“主编,我也是为了抢时效,想做篇领先同行的报道罢了。”
李云归笑道:“周记者,您多虑了。家父的公司大门,向来对各位新闻同仁敞开。就此事而言,我所知的业内消息,未必比在座各位更多。与其担心我这里有独家,不如现在就动身前去采访,或许更能快人一步,占得先机。”
“都听到了?有价值的新闻是跑出来的,不是靠打听同事家事问出来的。所有人,按照刚才的分工,动起来!”主编对众人拍了拍手,催促着。
人群散去,余夏立刻凑到李云归身边,低声笑道:“反应真快。不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云归收敛了笑容,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雪花:
“主编说得对,新闻是跑出来的。刚才布置下来的那篇报道……”
余夏会意的接话:“你写财经类的报道常有巧思,这篇你写。”
李云归点了点头,“那好,那红榜那边你多跑一跑,李先生那边只怕有同事会前去蹲守,我们人手有限,不宜太过分散,写完社评我便来与你汇合。”
“好,凡事安全第一。”
“你也是。”
两道身影在编辑部门口短暂交汇,旋即各自没入不同的战场。余夏裹紧大衣踏进风雪,李云归则转身铺开稿纸,奋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一篇初稿出炉,李云归立刻将稿件交到了主编处,随后裹上围巾收拾纸笔,快速朝商会募捐处而去。
“陈先生来了!”
刚刚走到门口,几名记者就喊了起来,李云归立刻回头,只见一位男子从车里走出。
“咔嚓”,刚举起相机抢拍了一张,立刻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驱赶。
“陈先生,我是《申报》记者!四万元都未能撼动无名氏的榜首,您对此有何看法?”
“陈先生,陈氏商行开业仅两年,您真有信心在此次募捐中夺魁吗?”
面对蜂拥而上的记者,陈靖仁始终步履从容。就在即将踏入内厅的刹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诸位记者朋友,此次募捐本为庆贺绥远大捷。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国家幸事。若陈某侥幸夺魁,也不过是略尽绵力,为前线将士添砖加瓦罢了。”
这番滴水不漏的回应,让在场老练的记者们都暗自皱眉。陈氏商行由陈靖仁白手起家,在南都立足不过两年,对于他参加本次募捐,并扬言霸榜,众人纷纷猜测是想借此机会,为陈氏商行博一个爱国之名,打通政府关系,以求他日商路再进一步。
陈靖仁此时的发言,模凌两可,圆滑老练,叫人抓不到重点,也抓不出错处。
“余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