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让屋内的三个人同时怔住了。
“让她走?毁在她手里?”陈疏影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公公和周云裳,“这是在说谁?”
周云裳却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脸色微微一变。
难道……?云归这孩子,莫不是把那句感叹当了真,觉得自己这桩婚事是在耽误晚君?
可饶是心思玲珑如周云裳,也还是因为这个想法太过离奇而被她迅速否定。自己这次来便是谈婚事的,何来耽误呢?
眼见女儿这样,李成铭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这孩子,难道是在担心君君训练中有什么不测?”
陈疏影疑惑的看向李成铭,又回头看了看紧紧皱眉的李云归,想起她刚刚说的什么,放过他,让他走之类的话来,一时间,又觉得李成铭这个推测或许合理。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云归,众人商议,是否要去一趟教导总队,请陆晚君告假回来。
一番讨论后,终是无法开口让驻守训练场的陆晚君来医院,最终,李成铭请来了李云归的好友,屈依萱。
“云归!”
屈依萱推门而入,此刻看到病床上的景象,脚步猛地一顿,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几乎是扑到了床边,看着好友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震惊得手都在抖:“怎么会这样?前两天通电话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她转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伯父,云归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成铭看着女儿的好友,长叹一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和医生的话简略说了一遍。
屈依萱听完,同样与李成铭等人一般,一头雾水,前些时日发生红榜募捐那等惊险的事情后,她们还曾一同聊天,那时的李云归,虽然提及父亲身陷险境时仍心有余悸,但言语间透出的分明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坚韧与成长。她向来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到底是何事,能将她逼到这般“不愿醒来”的绝境?
屈依萱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转身看向满脸疲惫、眼眶微红的李成铭和周云裳,目光落在周云裳身上时,礼貌地欠了欠身:“这位便是周姨吧?周姨好。一直听云归提起您,说您待她如亲女一般。想不到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般光景下向您问好,真是依萱失礼了。”
“好孩子,不妨事。”周云裳摇摇头,伸手扶起行礼的屈依萱,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眼下这些虚礼都不打紧,只要云归能够好转,比什么都重要。”
屈依萱点了点头,郑重道:“我正是要说这个呢,伯父,周姨,疏影姐。你们都在这儿守了这么久了,今日便回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呢。”
“这怎么行?”李成铭摆摆手,“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守夜的道理。”
“伯父,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屈依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李云归的手,轻轻替她揉着冰凉的指尖,语气诚恳而坚定,“我与云归从小一同长大,说是情同姐妹都不为过。医生既然说是心病,想来,她必是有什么钻了牛角尖的事,却不好对长辈们倾诉,郁结于心这才成了这样。我在此陪着她,在她耳边说说话,说不定,人也就醒了呢?”
见李成铭还在犹豫,她又劝道:“再者说,你们先回去歇着,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来换我。若是云归醒来看见你们一个个熬得憔悴不堪,以她那最怕给人添麻烦的性子,只会更自责,这病反而更难好了。”
这句话戳中了李成铭的软肋。他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疲惫不堪的周云裳,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李云归,犹豫了片刻,终是妥协了。
待送走了长辈们,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屈依萱看着床上依旧眉头紧锁的好友,那张平日里总是温婉浅笑的脸,此刻却苍白得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器。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替李云归理了理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
“哎,你这云小归啊……天底下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值得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你坚强一点,快快醒来,跟我说道说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