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将正午的阳光遮蔽得如同黄昏。
“光复楼”前,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战壕里,第88师的一位连长正把最后一颗手榴弹塞进腰间。他的军装早已成了布条,脸上全是血污,但那顶M35钢盔依然戴得端正。他身边的兄弟已经倒下了一大半,轻机枪的枪管打红了,扔在一边散发着焦糊味。
“连长!撤下来休整一下吧!三排没人了!”
“撤个屁!”连长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咱们是88师!是国军的主力!要是连这几个鬼子都收拾不下来,以后还怎么要把这面旗子扛到虹口去?!”
他们不是不会打,而是打得太惨了。落日军的交叉火网封锁了所有死角,88师的弟兄们是用命在填这个坑,硬生生把落日军的外围火力点全部拔除,只剩下这最后的主楼。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连长回头,只见一队同样戴着M35钢盔、装备精良的士兵正快速运动上来。他们扛着马克沁重机枪和迫击炮,动作干练迅猛。
“是教导总队的弟兄!”旁边的伤兵喊道。
领头的教导总队少尉跳进战壕,一把扶住88师连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转身道:“各班组注意!接替88师兄弟的阵地!重机枪班,占领侧翼!给我把那个暗堡敲掉!”
随着少尉一声令下,这支生力军迅速如水银泻地般散开。
陆晚君等人扛着几十斤重的马克沁枪身,在班长董小豹的带领下,没有选择正面那个已经被打烂的工事,而是像幽灵一样钻进了侧翼一栋塌了一半的民房二楼。
“这里射界良好,侧射位。”陆晚君架好枪,熟练地装定标尺,“班长,我和左翼的三班正好成90度夹角,能把鬼子锁死在楼里。”
“好!现在!”董小豹一边指挥供弹手压弹链,一边狞笑,“让这帮东洋鬼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步兵战术!”
令人窒息的精准与压迫开始。
“咚!咚!”
两发□□精准地在敌楼顶炸开,落日军的观察哨和掷弹筒瞬间哑火。
“铁槊!开火!”
陆晚君的食指猛地扣下。
“哒哒哒——哒哒哒——”
沉闷而有节奏的点射声响起。陆晚君的枪口稳如磐石,子弹并没有盲目扫射,而是像长了眼睛一样,死死咬住了二楼左侧的落日军机枪眼。每一串子弹都精准地打在射击孔边缘,激起的碎石风暴让里面的落日军射手连头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重机枪也响了,两道交叉火网将“光复楼”封锁得密不透风。
“上!”
趁着陆晚君压制住敌火的空档,三个三人战斗小组从废墟中跃出。
他们交替掩护,前三角队形推进。一组卧倒射击压制窗口,二组利用弹坑Z字形跃进十米;二组到位后立刻开火,掩护一组跟进。
行云流水,动静结合。落日军几次试图反击,刚冒头就被陆晚君那精准的点射给摁了回去;想打陆晚君,地面的步兵排子枪立刻封锁窗口。
教导总队的满状态火力与88师残部的牵制形成了完美的配合。
在陆晚君那令人窒息的火力掩护下,爆破组毫发无伤地贴到了墙根。几枚集束手榴弹被塞进了被炸开的缺口。
“轰!!!”
一声巨响,坚固的大门被轰开。
冲锋号响起时,不仅是教导总队,战壕里还能动弹的88师战士们也怒吼着跃出,两股灰色的洪流汇聚在一起,势不可挡地冲进了烟雾。
几分钟后,那面沾满血污的旗帜,在两支部队战士的欢呼声中,插上了楼顶。
陆晚君靠在墙边,看着楼下互相搀扶、甚至拥抱在一起的两军战士,嘴角微微上扬。
“拿下来了!!拿下来了!!”
通讯参谋几乎是跳着冲进了作战室,手里挥舞着电报纸,那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破了音:“报告总座!前线急电!第88师与教导总队联手,于十分钟前攻克‘光复楼’据点!落日军守备队全灭!我军军旗已经插上楼顶!”
“好!!”
一声暴喝,张将军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地图上的红蓝铅笔都跳了起来。
整个指挥部里压抑了一整天的死气瞬间消散。参谋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色,电话铃声似乎都变得轻快了几分。这是自开战以来,也是自那个憋屈的“不得开火”命令之后,我军拿下的第一个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