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物理老师一把将遮光窗帘拉上,伸手去探靳秋雨的额温,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她惊呼着缩手:“好烫,这是烧得多久了!”
又不确定地摸摸自己额头,确定是发高烧了。
发烧?
靳秋雨迷糊地想,难怪头好晕,四肢好沉……
感染吗,术后并发症。
座位靠墙的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忽然举手:“老师,我送班长去医务室吧!”
物理老师闻声看向身形相对瘦小的许爱,犹豫道:“你行吗?”
许爱说:“我可以的,我力气很大。”
从座位里被扶起时,靳秋雨混沌的思绪和视线都清晰了些,她感觉自己被一个单薄瘦小的人架在肩上、慢慢走出一道门,那个人身上有馥郁到闻起来廉价的人工栀子花香精味。
等等,“走?”
靳秋雨不解地沉沉想,我恢复得这样快,都可以下地走了吗?
不仅下地走,还有下楼梯。
视线渐渐聚焦,眼前画面如晴雨后的天空变得清晰,陌生的楼梯和扶手,狭窄清净的走道,还有时不时经过的转角处的男女生洗手间。
靳秋雨怔然。
这能是医院的布局?
已经走到一楼,再往下,目之所及阳光明媚,偶有高大樟树枫树。
不远处操场还有排列方正。
“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
靳秋雨听到有人嘀咕,她迟钝地转动眼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看到圆圆的头顶,蓬松柔软的发丝,顶端中央一个小小的发旋。
“许……爱?”
靳秋雨不确定地喊。
扶搀着靳秋雨的许爱脚下立刻一停,不为对方有些生疏的称呼,而是被靳秋雨沙哑至极的声音吓到了。
许爱担心地抬头,说:“天哪,你还好吧,你这声音。”
靳秋雨于是看清了面前小女生的脸。
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眼眸形状因为过分圆像是猫科小动物,纤长的眼睫被刘海发丝盖住,脸颊有点婴儿肥,皮肤细腻白皙没黑头没长痘,整张脸看起来能出水一样青葱、朝气、稚嫩。
和记忆中相似,又好像很不像。
记忆中许爱没这么好看,就是一个很普通很不起眼的瘦小女生。
尽管很努力但在实验中学成绩永远吊车尾,家境不太好,性格内向,尽管上高中交了些朋友但关系也一般,参与到集体中往往而被忽略和遗忘。
如果没有日记事件,她是那种毕业后大家都想不起名字的人。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许爱被靳秋雨迷离漂亮的眼这么近距离注视着,心里一阵发毛,又感到兵荒马乱,红起耳朵匆忙移开视线,说:“哎呀你还是先别说话了,医务室马上到了。”
“马上到”的医务室其实还有段不小距离。
靳秋雨被许爱搀扶着走,大脑思绪还在迷糊和清明之间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