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a接了个电话,还想再来劝她,但对上裴泠镜子那双冷得结冰的眸子时,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她跟在裴泠身边的时间不短,知道这位超模台上清冷,台下随和,且专业素养极高,后台强硬却也不摆架子,很少像这样不留情面地直接拒绝工作,尤其是这种顶级资源。
难不成有恩怨?她想着等之后裴泠心情好了旁敲侧击一下。
这太反常了。
裴泠不再理会她的惊愕,微微仰起头,闭上眼,任由化妆室为她补上定妆粉。
为什么不接呢?是不想合作,还是因为晁然。
她不知道。
或者说,她不愿意去细想。
她和晁然在一起的时候,她才20岁,是在华盛顿大学上到一半‘叛逆’来到意大利的少女,一事无成。而24岁的晁然,已经在调香界崭露头角,是被寄予厚望的天才。
她们相遇在一场拍摄活动上,灵魂上的契合,生理上的喜欢让她们很快就相爱了,居住在米兰一间阳光充沛视野通透的公寓里。
在一起的第二年,晁然创立了自己的香水品牌,叫Puro。
裴泠当时在模特圈里还只是小透明,很多合作都是由晁然给她过目,活不多,但晁然也会仔细给她研究过后挑挑拣拣,挑最好的,挑对她未来事业有上升空间的。
晁然还说:“等我的品牌稳定了,我就找你合作呀。”
语气自然又笃定,仿佛那就是她们板上钉钉的未来。
裴泠心里像被裹了蜜,泛起无数欢欣的涟漪,几乎毫不犹豫地赤诚应了:“好啊,那我不要钱。”
那时的她,天真以为“唯一”和“永远”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也坚信,晁然绝对不会抛弃她。
所以这四年她偶然也在想,晁然会不会再来找她合作呢?她现在可是国际超模了,站在了金字塔的顶尖。
可现实已经一片了然,还是没有,她也不期待了。
是的,一点都不。
。。。。。。
四大时装周每年各有两场,都集中在年初还有年末。
裴泠每一次来意大利,这片土地上空弥漫的阳光、路人随意哼唱的意语小调,都会不自觉把她拉入和晁然的回忆里,心情犹如米兰二月的天气,总蒙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悄然低落下去。
这种变化极其细微,被她用更冷的姿态,更敬业投入的工作状态严密包裹起来,外人根本无从觉察。
镁光灯下,她依旧是那个无懈可击的国际超模裴泠。
但跟在她身边多年的Ella却看得一清二楚,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手臂,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保持这个状态,在镜头前T台上,你只需要俯视众生。”
压根不管她死活。
“知道了。”
她吐出三个字,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这次时装周持续8天,她要走35场秀,有30多套衣服要上身。
这还算好的。
前两年在纽约时装周,十天,她走了50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