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箭羽擦过靶子,直愣愣地一头栽到青泥里。
一旁的婢女险些笑出了声。
好在大家不约而同地隔得远,陆纮瞧不见她们面上的表情。
“柿奴这手不对。”邓烛没料到陆纮较自己想的更加柔弱,弓只能拉开最轻的那一档不说,还拉开以后抖如筛糠。
这样射得中才是有鬼了。
话还未完,陆纮不服气似的,又急吼吼地拉弓引弦,结果这次连带着骨韘都飞了出去,站在远处看笑话的曜儿倒了大霉,那骨韘弹到她脑门上,‘嘣’得发出声脆响。
一时间‘哎呦’‘抱歉’不绝于耳。
“柿奴将手上那骨韘给摘了罢。”邓烛强忍住笑,“戴着这玩意儿,再学上三天都中不了靶。”
陆纮一张俏脸被闹得通红,也不晓得是气得还是羞的。
“你怎么就那般轻巧……”
陆纮瘪瘪嘴,郁闷地瞧着自己手上柘弓。
“柿奴莫泄气……”邓烛见她失落的模样,就免不得一阵心乱,手不经脑就搭在了陆纮腕上,“我带柿奴射一回。”
这话是说不得的!
邓烛骤然凝滞,搭在陆纮手腕处的指尖就要收回,陆纮却偏了头,笑若春光,“好呀。”
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这句‘好呀’恍若厌胜,待到她握住纤细柔弱的白玉腕,邓烛才恍然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她,正拢着陆纮。
即便她有刻意不叫她与她贴得太近,但到底有相触相亲,时值夏季,俩人衣衫本来就薄,柔滑的绸缎擦过肌肤,透着彼此的体温。
太……失礼了。
“小娘子?”
怀中的少年似是等得有些焦急,星眸采采,望着远处的箭靶。
倒是自己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邓烛暗暗数落自己不知礼,牵引起陆纮的手臂。
薄背竹臂,纤弱得不像是个郎君,甚至比寻常女儿家还要瘦削。
贴得近了,还能闻见她身上的栀子花混着皂角的清香。
天下哪有这般郎君,分明出了汗,还能这般香?
邓烛一面想着,一面带着陆纮的右手拉到下颌。
“你心跳的很快,我感觉得到。”
怀中人言,惊漏一拍。
箭矢如枉矢,踏风擦在了靶心旁。
咫尺之人粲出了笑,皓齿明眸,迷了人眼。
以至于她同她说了什么,邓烛都没能听见,唯瞧见陆纮柳叶似的眉毛在她的心尖儿上跳舞。
“想不到陆家小郎文名满江夏,却是个连弓都拉不开的,可见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谁!?
陌生又熟悉的声儿于远处响起,邓烛这才堪堪回过神,见一女冠立于廊下,道袍外被甲,乍一瞧不伦不类。
迟疑半瞬,邓烛如梦初醒,认出了来人,难以置信:
“山人!”
“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