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悦见她退缩,身体前倾,一把抓住她搁在桌上的手腕,少女的掌心温热,开口急切:“宁辞!”那双眼眸在黑夜里在灯光下亮得惊人,“你可以的!你可是能用半个学期就从垫底考进年级前五十的脑子!”
像连珠炮,带着盲目的,让人倍受鼓舞的热情。
一种莫名被信任的底气,混着汽水的甜意在宁辞的心底升腾、蔓延,她抬起眼,撞进顾栖悦充满期待的眼中,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又低头看着被抓住的手,最终被那一点温热蛊惑,点了点头。
“好。”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的乐队!”顾栖悦兴奋地要从塑料凳上跳起来,“可。。。。。。叫什么名字呢?”她看向她们。
手腕一下就空了,凉飕飕的,宁辞缩回来拉了拉袖子盖住。
臻子来劲了,掰着手指头报出一串自认为霸气侧漏的名字:“无敌炫酷乐队”、“青春风暴”、“七班必胜”。。。。。。
毫无悬念,俗不可耐,被顾栖悦和宁辞用眼神全票否决。
起名陷入僵局。
宁辞一直没怎么说话,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嘈杂的大排档,投向远处沉入浓郁夜色的山峦轮廓,和山顶那座在稀疏星子与朦胧月色映衬下、若隐若现的古老白塔。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沉默地俯瞰着津县小城的悲欢离合。
她收回目光,轻声说:“要不,就叫‘白塔’吧。”
“白塔乐队?”臻子咀嚼了一下,眼睛倏地亮了,猛地一拍桌子,“欸!这个好!有格调!不像那些咋咋呼呼的,听着就高级!”
好像刚才那些咋咋呼呼的都不是从她嘴里蹦出来的一样。
顾栖悦的心轻轻一颤。
白塔。。。。。。她想起不久前和宁辞一起爬上山,在白塔破旧的窗框边吹过的带着草木清香的风,看过窗外蓝天上静静划过的飞机拉线,还有那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趴在温热后背上她失控的心跳,只能用絮絮叨叨的聊天掩饰。
“好!”她双手赞同,声音都染上雀跃,“就叫白塔!”
名字定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宁辞问:“那我们唱什么?”
臻子又开始搜罗她知道的、适合在校园表演的流行歌曲,报了几首,却总觉得不是太口水,就是不符合她们乐队刚刚建立的“格调”,都有些差强人意。
宁辞的手指在冰冷的杯壁上点了点,看向顾栖悦开口道:“把你平时发呆写作业时候,哼的那些调子写成一首歌吧。”
“啊?”顾栖悦直起身子。
臻子也惊讶地看过来:“顾栖悦你会写歌?”
“没有没有,”顾栖悦连忙摆手,脸颊微红,“我都是乱哼的,不成调子。。。。。。”
“很好听。”宁辞打断她,她记得那些零碎如星火一闪而过的旋律,她有时也会悄悄跟着敲笔。
臻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那还纠结什么翻唱啊!当然是搞原创啊!酷毙了!”顾
顾栖悦慌了:“可是我。。。。。。我不会写歌啊!我不会谱曲子,也不会填词。。。。。。”
“这不是有我吗?!”臻子说,“你只要把你哼的调子录下来,或者你干脆直接哼给我听!我绝对能给你扒出谱子!你不会真觉得我整天在琴行混,就只会打架吧?!”她脸上得意,对自己颇有信心。
她真的会写歌么?那些盘旋在脑海里、不成调的音符碎片,真的可以被谱写成曲,在舞台上被灯光照亮,被更多人听见么?
顾栖悦的心被期待和忐忑填满,坐上了秋千,忽高忽低。
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顾栖悦因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顾栖悦,”宁辞看着她,罕见的温和笃定,“我们都觉得你可以。没问题的,相信自己。”
温度透过皮肤传递,顾栖悦看了看桌上交叠的手,抬眸望进宁辞清澈眼底,她看到被期待、被信任的自己。
勇气油然而生,“好!”顾栖悦深吸一口气,“我们就唱属于我们自己的歌!”
“干杯!”三个女孩相视而笑,举起装着橙黄色橘子汽水的塑料杯,用力撞在一起,冰凉的汽水溅出来,落在手背上,带着甜腻和属于青春独有的一往无前。
“庆祝我们‘白塔乐队’正式成立!”臻子豪气干云地宣布。
顾栖悦放下杯子:“那谁是主唱?”
臻子一脸“这还用问”的理所当然表情,指着顾栖悦:“当然是你啊!我们的主唱大人。”声音洪亮,引得旁边桌的人都侧目。
宁辞也点了点头,冲着顾栖悦抿唇笑,唇角勾起清浅弧度,顾栖悦看着她们,忍不住眯起眼笑,肩膀耸动,整个人被注入了快乐的二氧化碳,咕嘟咕嘟地冒着汽水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