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光晕漫开来,终于清晰地照在男子脸上——这才发现他并非中原人士。
他的轮廓像是被漠北的风沙反复打磨过,眉骨高突,鼻梁高挺如鹰喙,唇线紧抿成一道冷硬的弧度。
肤色是长期受烈日炙烤的深褐,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
瞳色比常人浅些,是近似琥珀的淡棕,眼尾微微上挑,此刻虽因失血而黯淡,却仍似藏着未熄的星火,看人时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与疏离。
左耳上嵌着枚小小的银狼头耳钉,沾了些血污,却依旧闪着冷光。
温以羡看得微怔,直到塌上的人忽然闷哼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
“你先别乱动昂,我、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她咬了咬唇,转身准备去翻箱倒柜找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接着是知余的声音:“小姐,您睡了吗?厨房煨了安神汤……”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打开。
知余端着汤碗走进来,目光不经意扫过榻上,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水溅湿了裙摆也浑然不觉。
她瞪圆了眼睛,指着榻上的陌生男子,嘴唇哆嗦着正要惊呼。
“知余!”
温以羡心头一紧,几乎是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将人往门外拽了两步,压低声音急道:“别出声!”
知余透过温以羡的指缝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满是惊慌。
温以羡见她渐渐镇定些,才松开手,飞快地瞥了眼榻上的人,拉着知余往外间走。
“小姐,那、那是谁啊?”
知余的声音还在发颤:“您怎么把陌生男子带回房里了?这要是被大人知道……”
“他受了重伤,我不能见死不救。”
温以羡打断她,语气带着坚定:“知余,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事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放心,他伤好就走,不会给咱们添麻烦的。”
知余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看着温以羡眼底的恳切,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说:“那……奴婢去打盆热水来?”
温以羡这才露出点笑意,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去吧,动静小些。”
看着知余匆匆离去的背影,温以羡转身回内室,见榻上的人昏迷不醒仍眉头紧蹙,似在忍受剧痛,忙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去剪他肩头的血衣。
刀刃刚碰到布料,却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
温以羡只觉手腕一紧,骨头像是要被捏碎般疼。
她“嘶”地倒吸口凉气,握着剪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顿住。
“放开……”
温以羡试着挣了挣,手腕却被攥得更紧。
她抬头看见了他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高挺的眉骨滑落,没入鬓角,显然是在强撑着。
“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比先前更哑,像是从干裂的河床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
喉结滚动间,他另一只手撑着榻沿,似要起身,却被肩头的伤牵扯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温以羡见他牵扯到了伤口,急道:“别动!你的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了,不剪开怎么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