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放缓了语气,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我若想害你,何必费这功夫?”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神在她紧蹙的眉头、泛红的手腕和那把悬在半空的剪刀间来回逡巡。
僵持了片刻后,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才缓缓松了些。
温以羡这才松了口气,手腕已被捏得发麻。
她在心里吐槽: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早知道不救了!
唉,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无奈甩了甩手,重新拿起剪刀。
刀刃划过浸血的布料时,发出细微的“嗤啦”声,她刻意放轻了动作,避开那些与皮肉粘连的地方。
随着布料被一点点剪开,她看清了他身上的伤——是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珠,有些地方已经泛出暗沉的紫青色,看着便触目惊心。
“啧,光是看着都感觉好疼……”
温以羡看得心头一揪,握着剪刀的手都有些发颤。
她正想再剪得彻底些,手腕却又被他轻轻拽了一下,低头便见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桌边,那里放着知余刚送来的热水和布巾。
她立刻会意,放下剪刀准备去端水盆。
刚将浸了热水的布巾拧干,准备上前帮他擦拭伤口,门外就传来知余压低的声音:“小姐,大人好像往这边来了,怎么办……”
温以羡心头猛地一跳,看了看塌上的人,攥紧了手里的布巾,压低声音对门外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拦一下,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说完,她飞快地转身,将榻边的帷帐拉了下来,又把剪下来的血布和那把弯刀往床底塞了塞。
刚做完这一切,院外便传来温庭礼的声音:“以羡睡了?白日里学刺绣时还好好的,怎么晚上突然就不舒服了?”
温以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回答着:“许是夜里着了凉,爹爹不用担心,女儿歇一晚就好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温庭礼在门外又叮嘱了几句,终是被知余劝着离开了。
温以羡松了口气,转身看见塌上的人正透过帷帐看着自己,便道:“你放心,我爹爹脑子不太好使,察觉不出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也没再抗拒,只是闭目忍着痛。
温以羡用布巾蘸了热水,小心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布巾碰到皮肉时,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指节也因用力而攥紧了身下的锦褥,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温以羡看得心里发紧,动作愈发轻柔:“先忍一忍哈,擦干净才能上药。”
说着,便将金疮药倒在干净的布巾上,一点点往伤口上敷。
药粉触到伤口的瞬间,他猛地绷紧了脊背,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温以羡不敢耽搁,飞快地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好,系了个结实的结。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多谢。”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温和,那双眼睛里也少了些许戒备。
温以羡摇摇头,收拾着桌上的狼藉:“你好好歇着吧,我就在外间,有事叫我。”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我……我叫赫连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