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草司里当值,别的好处没有,倒从来没有听过有哪个宫女是饿死的。
每天两顿餐食,量大管饱,但若想打打牙祭,必须要自己额外再出银子,任底下的宫女把嘴皮子哄上了天,厨房管事的也不吃这一套。
黄迎春甚少在吃食上花钱,她一门心思想着攒钱,好让自己出宫后的日子过得富裕一点。
现在可倒好,宫是出了,钱却一点儿也不禁花,一百贯钱转瞬间花的一干二净,还得过扣扣搜搜的日子。
黄迎春望着那只跑掉的山鸡,满腔后悔之情无以言表。
家人说的没错,上辈子她真的太挑嘴了,如今挑食的毛病不药而愈,偏偏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如果我能扛过今年,明年我一定要去镇上的鸡鸭行买上几十只鸡鸭,漫山遍野地放,让它们自己觅食,渴了喝水,饿了吃草,困了就跑回鸡窝鸭舍去睡觉,天天早上下蛋给我吃……
恶狠狠地发着誓言的黄迎春不知不觉间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直到她忽然眼尖地在最开始发现山鸡的地方看到了一点亮白。
这点白色在不是绿色就是土色的竹林里十分亮眼,答案呼之欲出,黄迎春的一颗心高高提起,直到她走过去,把那颗小巧的山鸡蛋拿在手里,心才落到实处。
不知是不是黄迎春的错觉,手里的山鸡蛋还有点温热,仿佛是山鸡刚下出来的。
黄迎春捡到一个鸡蛋,比砍了满地的竹子还高兴。
就让这些竹子在地上躺两天吧,说不定晒一晒搬走时还更轻一点。
黄迎春捧着这枚来之……好像来得也很容易的山鸡蛋,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以比平时慢了许久的速度,缓缓地走回家。
随着一声细微的轻响,鸡蛋白色的外壳磕开一条缝,一抹鲜艳的橙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滑进碗里。
黄迎春拿起一根筷子伸进蛋壳,绕着蛋壳刮了一圈,不放过一点蛋清。
太好了,没坏!
黄迎春拿起一个圆簸箕倒扣在碗上,这个簸箕是她编来盛放配菜的,怕容量不够导致菜溢出来掉到地上,黄迎春特意编得深了点,洗过煮过又晾过,上面一点水迹也无,此时拿来遮盖碗里的鸡蛋刚刚好。
万一有小动物闻到香味跑到厨房糟蹋鸡蛋呢?
黄迎春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索性把碗放到锅里,再严丝合缝地扣上笨重的木头锅盖,这才心满意足地提着竹篮出门。
依然是那片熟悉的山坡,上面长了许多蕨菜。
春天,许多野菜都争相从地里冒出头来,蕨菜被誉为“山菜之王”,数量自然不可小觑。
黄迎春不一会儿就折了一大篮。
蕨菜能长一整个春天,从三月到六月,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下雨之后的蕨菜最嫩,尤其是雨后第二天清晨,挑露珠还没干的时候去采蕨菜,只取一点嫩芽,简单焯水后放点猪油和盐清炒就很好吃。
要是再加上一个新鲜的山鸡蛋呢?
爽脆的山蕨菜,滑嫩的山鸡蛋,这两种充满山野气息的食物在油锅里一碰头,立刻飘出一缕经久不散的香味。
黄迎春深深地陶醉在蕨菜炒山鸡蛋散发出的那股自然的鲜香里,吃着蕨菜咬着鸡蛋再嚼两口米饭,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满足的喜意。
山鸡蛋真好吃啊!
明天她还要去竹林里守株待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