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变得空白。在这个夜晚她忘记了宋时雪的离开,忘记了宋时雪,也忘记了自己。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迟暖记不得后面是怎么回的陈知羽家。她捂住隐隐作痛的胃子摇了两下快要裂开的脑袋,恍恍惚惚地去客厅喝了半杯温水。
她悠悠走到餐桌前,有一张便利贴压在了碗下:给你煮了粥,如果凉了就去热一下。
迟暖记不得自己到底是如何回来的,但肯定和陈知羽有关。
迟暖喝着刚打热的海鲜粥,肩膀抖动两下,拿着瓷勺的手紧跟其后开始发抖。
她想起以前迟桑之喝多了自己也会在家为她煮一碗热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厌恶迟桑之工作喝酒的习惯,厌恶她满身的酒气,更心疼她为生活为自己奔波的样子。
而现如今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浓香的粥里混着她咸湿的泪水一起被咽了下去。
迟暖想,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但这段时间的生活从未如她所愿过。
像是一个患有双重人格的人,用两天换来快乐,又用两天换来悲伤。后面一星期里迟暖就这样反反复复浑浑噩噩。
这样的状态也导致她对酒精产生了过度的依赖。她一天又一天,一杯又一杯。比起清醒,貌似昏沉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在第无数次茶几面上空罐子掉落下,迟暖也倒下了。
面色惨白的她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里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闪闪焦急的叫声不断,却怎么也叫不醒地上的人。
她的生命是真快走到尽头了,不过现实没有梦境里的白雪皑皑,更没有宋时雪。
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
时间过去多久了呢,不知道了。
最后她在极其微弱的意识里听见了陈知羽的声音,是比之前更加着急迫切的声音,不停地一遍一遍地叫着迟暖暖。
如果没有听错,陈知羽好像还哭了。
像上次迟桑之哭泣一样,迟暖这次同样想伸手去替陈知羽擦擦眼泪。
但这次却比上次更加的力不从心,她还是没能做到。
坐在医院走廊外面的人从迟桑之和宋时雪变成了陈知羽和迟桑之。
陈知羽知道迟暖不想让迟桑之知道,可现在人命关天,迟桑之作为迟暖的妈妈,她完全有权利知道。
迟桑之仍然将双手合十,祈祷的比上次要更认真更虔诚。
她不求迟暖以后大富大贵,不求她以后有多大的名气,只求她能够度过这一关,求她以后平安健康,幸福安康。
她们两人不安地抖抖脚,捏住对方的掌心,在剧烈的心跳声中艰难地度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下一秒手术室的提示灯熄灭,主治医生满头大汗地出来。
医生喘出一口长气:“在手术过程中由于患者出血量实在过多,所以可能这场手术耗时比较长。”他解释着,也相当于安抚着迟桑之和陈知羽的心情“幸运的是,患者目前来说并没什么大碍了。”
“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能再让她喝酒了,如果再这样一次肯定是会没命的。”医生取下口罩“两位家属去手术室门口等一下吧,待会患者出来需要你们帮忙推一下。”
两人连连感谢着医生,她们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得到缓解。
没过几分钟,手术室门再次打开全麻劲头还没过去的迟暖平静地躺在担架上。皮包骨的身架显得病号服更加宽松了,倘若不是氧气罩里还有层层水雾的出现,那迟暖真的和尸体没差别了。
迟桑之和陈知羽去握住迟暖的手。
冰冷刺骨。
唯一一处滚烫的地方是她们落在她脸颊处未干的泪滴。
迟桑之的祈祷再次成功了,她从死神手中抢回了迟暖,还为迟暖许下了愿望的后缀。
平安健康,幸福安康。
迟暖从今以后一定会平安健康,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