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因?”
张倩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刚才几人围在一起聊的那些话。
说她十年前风头无两,说她失误致搭档牺牲,说她被革职贬去小镇,甚至说她再也没碰过案子……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回响。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连手脚都变得僵硬,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全完了!
刚才聊得那么投入,竟没注意当事人就在门口,那些话定然是全被听去了!
许因没在乎她的异样,只是目光落在紧闭的会议室门上,轻声说了句“谢谢”,便伸手推开了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门“咔嗒”一声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直到这时,张倩才猛地回过神,双手捂住发烫的脸,脚步虚浮地挪回办公区。
一进门就垮着肩膀,苦着脸对着赵磊几人哀嚎:“完了完了!刚才闯大祸了!”
赵磊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挑眉问道:“怎么了?你带她去会议室出什么事了?”
“她……她就是许因啊!”张倩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们刚才聊她的那些话,肯定全被她听到了!我还傻乎乎地问她是不是新来的,问她叫什么名字……我这嘴怎么就这么欠!”
李响和周明也愣住了,刚才只顾着回想许因的过往,竟没把门口的女人和“许因”联系起来。
张倩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我发誓,以后再背后吐槽人,就算是聊天气,我也要找个密闭的小房间,捂着嘴小声说!这次也太尴尬了,以后可怎么跟她共事啊……”
赵磊看着她懊恼的模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刚才那女人清冷的眉眼,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复杂。
十年了,那个当年张扬耀眼的警界天才,竟真的变成了如今这副沉默寡言、浑身是冷意的模样。
而他们刚才的那些议论,怕是像针一样,又扎在了她心上。
会议室里的光线偏暗,唯有高处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斜斜的阳光,许因选了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后背正对着那片暖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落在冰冷的会议桌上,像一道沉默的剪影。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冲锋衣袖口的磨损处,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眼神放空,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凝视着十年前的某段时光,周身的冷意与阳光隔绝,沉得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外面的暖意闯进来的,是个身形微胖、穿着警服夹克的中年男人,肩章上的星徽昭示着他的职级。
他一进门就眼睛一亮,随即大笑着快步走过来,声音洪亮得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许因!我还以为你得磨磨蹭蹭到明天才肯露面,没想到真这么准时,你这性子,还是半点没变!”
许因闻声立刻站起身,原本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她伸手握住男人伸来的手,掌心的薄茧相触,是属于老战友独有的熟悉感。
那张素来覆着冰霜的脸上,竟罕见地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寒潭破冰,转瞬即逝。
声音也比刚才对张倩说话时柔和了几分:“杨哥,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S市公安局局长杨建斌,十年前惊雷专案小队的第一任队长,也是当年最早发现许因天赋、力排众议将她招进小队的人。
他握着许因的手不肯松开,用力拍了拍她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欣慰,还有藏不住的惋惜:“可不是好久不见嘛,整整十年了。”
他拉着许因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视线落在她清冷的眉眼上,像是要把这十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你不知道,为了把你调过来,我跟上面磨了多少嘴皮子,当年的事,我始终觉得,不该就这么把你按下去。”
许因垂了垂眼,指尖蜷了蜷,没说话。
杨建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不少省市的公安局都托人来打听你,想把你挖过去。他们都清楚,就算你身上有‘污点’,可十八岁就能凭一己之力破获连环命案,带队拿下省级悬案,那样的天赋,整个警界都少见,谁年轻的时候没骄傲过?没狂过?你那时候众星捧月,天资卓绝,难免有冲劲,可谁也没想到,一次失误,代价会大到让你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