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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2页）

“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信里没好事！”柳烟儿抓住苏云絮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殿下现在在听涛阁见人，陈嬷嬷也被叫去了前头。这是唯一的机会！我知道府里西角门附近有一段围墙，守卫每两刻钟换一次岗，中间有不到半盏茶的间隙！墙边有棵老槐树，枝杈伸到墙外！帮我出去！我必须立刻走！”

她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苏云絮，你看不出吗？这府里就是个华丽的坟场！婉嫔怎么死的？绿芙怎么没的？下一个是谁？你？我？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柳芽儿？趁着她们还没把网彻底收拢，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不走，至少帮我一把！”

苏云絮被她的话震得脑中嗡嗡作响。柳烟儿知道的显然比她以为的多得多！北边的信，永州，柳芽儿……

这些线索碎片般在她脑中飞旋，却难辨真假，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景。但柳烟儿的恐惧是真实的，那份想要冲破牢笼的绝望也是真实的。

帮，还是不帮？

帮，意味着背叛萧令珩，风险巨大，且柳烟儿能否逃掉尚未可知。

不帮……柳烟儿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恐惧的闸门。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如果北边的调查真的也与她有关……

萧令珩的确说过要“用”她，但“用”完之后呢？棋子可有善终？

“你为什么找我？”苏云絮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因为你看上去还没完全被这里驯化！”柳烟儿急切道，“也因为……你是除了柳芽儿，唯一可能跟我一样，跟永州那摊烂事有关的人！我没别人可求了！”

时间在死寂的对峙中流逝，每一瞬都无比漫长。

远处隐约传来梆子声，是巡夜的信号。

柳烟儿眼中希望的光芒开始闪烁，抓着苏云絮手腕的手指微微颤抖。

就在苏云絮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柳烟儿那份绝望的恳求裹挟时，庭院中忽然传来数道迅疾而沉重的脚步声，直奔栖霞阁方向而来！

火把的光芒划破黑暗，映亮窗纸。

柳烟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松开了手，眼中涌上巨大的惊恐和绝望：“来不及了！他们……”

话音刚落，栖霞阁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不是粗暴的撞开，而是被钥匙利落地打开。

碧梧当先立在门口，身后是四名玄甲侍卫，面无表情，眼神如鹰隼。火把的光亮涌进屋内，将苏云絮和柳烟儿苍白的脸照得无所遁形。

碧梧的目光在惊慌失措的柳烟儿和僵立原地的苏云絮身上扫过，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平静。

“柳烟儿姑娘，”碧梧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一样平稳，“深夜擅离禁所，私闯他人居处，意图不轨。按府规，拿下。”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有力，一左一右钳制住试图挣扎的柳烟儿。

“不！放开我！你们这些走狗！这吃人的地方……”柳烟儿的怒骂和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徒劳，很快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眼睛赤红地瞪着碧梧，又猛地转向苏云絮，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嘲讽，最后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凉。

碧梧这才看向苏云絮，微微颔首：“惊扰苏姑娘了。此人疯癫妄语，不必理会。殿下有令，请姑娘即刻前往听涛阁。”

听涛阁？现在？苏云絮的心沉到谷底。是因为柳烟儿？还是因为……那封“北边的急信”？

她看了一眼被死死制住、眼中光芒渐渐熄灭的柳烟儿，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最终，她只能对碧梧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外衫，跟着她走出栖霞阁。

身后，柳烟儿被拖走的挣扎声和含糊的呜咽渐渐远去，终至不闻。

夜色重新将那片喧嚣吞噬，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唯有栖霞阁洞开的门内，一地凌乱的月光，和空气中残留的、绝望的气息。

去往听涛阁的路，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寒冷。火把的光芒在青石路上跳跃，映出前方碧梧挺直的背影和侍卫们沉默的侧脸。

苏云絮的手指在袖中冰凉地蜷缩着。

柳烟儿那双悲凉的眼睛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还有那些破碎的警告：“北边的急信……永州……柳家庄……柳芽儿……华丽的坟场……”

她忽然想起萧令珩在宫宴离席的那片刻。是否就是去处理那封信？德妃递茶时的暗示，是否也与这突如其来的风波有关？

棋盘上的杀伐，从不局限于楚河汉界。而她自己，究竟是被握在手中的棋子，还是即将被碾过棋盘的……弃子。

听涛阁的灯火在望，明亮得刺眼。夜风穿过廊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无数幽魂在暗处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