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来人在洞口站定。
火光勾勒出她的轮廓。
那是个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身形高挑,比寻常男子也不遑多让。她未涂颜料,露出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肤色是常年日照下的蜜金色,眉形飞扬如刀,眼尾斜挑,眸色竟是罕见的浅琥珀色,像融化的蜜糖,又像林间野兽的眼睛。鼻梁高挺,唇形丰润,嘴角天然微微上翘,即使不笑也带着三分慵懒的媚意。
但这媚,不是温香软玉的媚,而是野性的、带着刺的媚。像开在悬崖边的毒花,艳丽,却让人不敢轻易采摘。
她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发间编入几缕彩色丝线和细小骨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最醒目的是她右耳戴着一枚硕大的、不知何种兽类的獠牙耳饰,耳骨上还穿了几个银环。
她站在那儿,整个人像一团燃烧的野火,热烈,危险,又美得惊心动魄。
洞内气氛陡然一变。
那些匍匐在地的汉子们,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莫度转过身,看向她,声音低沉:“月灼,你来了。”
被称作月灼的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沙哑,带着奇异的磁性,像羽毛搔过耳膜。
“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来?”她说着,迈步走进洞内。步履轻盈如猫,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苏云絮身上——从发梢,到眉眼,到肩头裸露的胎记,一寸寸扫过。
那目光太直接,太炽热,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猛兽在评估猎物。
苏云絮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拢好衣襟,迎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四目相对。
月灼走到火堆旁,在苏云絮对面蹲下。距离很近,近到苏云絮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草木、血腥和某种独特香料的气味。
“胎记看了?”月灼问,却是看着莫度。
“看了。血石验了。”莫度答,“现在,缺‘蝶骨’验证。”
月灼挑了挑眉,目光重新落回苏云絮脸上。她忽然伸手,指尖轻佻地挑起苏云絮的下巴。
动作很快,苏云絮甚至来不及反应。
“长得倒真像。”月灼喃喃,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某种近乎痴迷的光,“这眼睛,这鼻梁……和老祭司藏的那幅画像,有七分神似。”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薄茧,摩挲过苏云絮的下颌线。那触感暧昧而危险,苏云絮身体微僵,却没有后退。
“你会验‘蝶骨’?”她问。
月灼笑了,笑容妖冶如罂粟绽放:“赤狄王庭最后一任掌刑祭司,是我祖母。蝶骨验法,传女不传男。”
她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苏云絮:“脱了上衣,背对我。”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苏云絮沉默片刻,依言解开衣带。襦裙滑落,上身只余一件素白抹胸。她转过身,背对火堆,也背对月灼。
火光将她纤细的背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肩胛骨如蝶翼般微微耸起。那枚胎记在左侧肩胛下方,淡红色的蝶纹在火光中仿佛在呼吸。
洞内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月灼。
月灼走上前,在苏云絮身后跪下。她没有立刻触碰,而是闭眼片刻,口中低声念诵着什么——那是赤狄古语,音节古老晦涩,如咒语般在洞中回荡。
然后,她伸出双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尖却异常柔软。她将双手贴在苏云絮的肩胛骨内侧,掌心温热。
“放松。”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息拂过苏云絮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