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絮闭上眼,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
月灼的手指开始移动。不是胡乱按压,而是循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轻重交替,时缓时急。她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所过之处,苏云絮感到肌肤微微发麻。
起初只是触感。
但渐渐地,某种奇异的感觉从骨骼深处泛起——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震颤。仿佛肩胛骨内侧真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如沉睡的蝶翼,在指尖的引导下,轻轻颤动。
那颤动很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
苏云絮咬住下唇,忍住喉间的轻吟。
月灼的手忽然停住。
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仿佛石化。良久,她缓缓收回手,掌心竟微微颤抖。
“找到了……”她喃喃,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某种近乎崩溃的激动,“蝶骨共鸣……真的是……真的是您……”
她猛地站起,后退两步,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单膝跪地。
右手按在左胸心口,那是赤狄最古老的、效忠王族的至高礼节。
“赤狄王庭掌刑祭司之后,月灼,”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字字清晰如誓言,“以圣山之名,以血脉为证,此生此世,唯您马首是瞻。”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看向苏云絮,里面翻涌着滚烫的、偏执的、近乎疯狂的虔诚。
“您是我们的王女,是我们的太阳,是我们等待了七年的……唯一归途。”
话音落下,洞内其余人,包括莫度,齐齐跪地。
头颅低垂,姿态恭谨如朝圣。
苏云絮站在原地,衣衫半褪,背对火光。
肩胛骨内侧,那奇异的震颤感还未完全消散。她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片人,看着月灼眼中那炽热到近乎灼人的光,心头百感交集。
有震撼,有茫然,有沉甸甸的责任压下来。
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血脉深处的悸动。
她缓缓拉起衣衫,转过身,面向众人。
火光照亮她的侧脸,也照亮她眼底逐渐凝聚的光。
“起来。”她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告诉我,现在赤岩寨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月灼第一个起身。她走到苏云絮面前,距离极近,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很糟,王女。”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黏着的磁性,“但您回来了,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得令人心惊:
“因为从此刻起,您的意志,便是赤狄的意志。您的生死,便是赤狄的生死。”
“而我,”她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妖媚而危险,“是您最锋利的刀,也是您最忠诚的……囚徒。”
这话听起来像誓言,又像某种宣告。
苏云絮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偏执与狂热,忽然明白——
从胎记被确认的那一刻起,她已经走出了长公主府那方精致的囚笼。
而现在,无论前路艰险与否,都有了可以选择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