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是这个原因吧。
她今年二十二岁,从生理学角度来说很小,可即便在成年组女单中,也算得上大龄。
宝珠六岁上冰,在新闻界的评论和公开稿里,早已是身经百战的老前辈。
同她一起归国的两名女选手,分别在去年和前年退役,能顶住压力,坚持滑到现在,完全是出于对这项运动的热爱。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付裕安接了。
五六分钟后,秦阿姨经过会客室,收走了几盏饮茶后残留的瓷杯。
“秦嫂。”讲到一半,付裕安用手遮了遮听筒,沉声吩咐,“你下去跟宝珠说,天黑了,不要在草坪里久坐。”
秦阿姨点头:“是,气温越来越高了,蚊虫太多,珠珠的皮肤白,叮了包。。。。。。”
她絮絮叨叨地下了楼。
付裕安继续刚才的谈话。
他的手插进裤兜里,微笑了下,说:“搞错了,老王。你以为人家是级别高了,颟顸了,糊涂到不明是非,敢在会上公然顶撞。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和我加在一起,都不如人家明白。”
“不说他了。”被他叫老王的那个人说,“这次董事长病重,一连串的人事序列都要跟着做调整,你什么打算?”
“我?”付裕安不会在电话里表态,“听上面安排。”
多余的话他也没说了。
挂断后,付裕安缓缓下楼。
宝珠从外面来,抬头就看见了他,露出一簇甜笑。
付叔叔穿西装很打眼,接近墨色的藏青面料,像把户外最后一缕天光都吸了进去,却又在走动间,渗出隐隐的、收敛的蓝调色泽。
肩膀、腰线都服帖地顺着他的身形勾勒下来,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这身衣服像他的第二张脸,令他看上去禁欲而稳重的同时,又多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事实如此,付家明面上听老爷子的,但老爷子早不问世事,全由付裕安拍板。
回国后,得知她住进付家,妈妈特意交代,让她多亲近小外婆,最重要的,是搞好和付裕安的关系,有他帮着打点,在训练队里也好过些。
宝珠学不来妈妈的精明厉害,只说:“知道啦,我会跟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放心。”
“付叔叔。”她声音清脆地叫他,“今天就我们俩吃饭吗?小外婆呢?”
付裕安说:“她去朋友家里了,得很晚才回来。”
“哦,那我去洗手。”宝珠转身走了。
他也迈向厨房,脚步轻得像试探。
水声淅沥,宝珠托着一团泡沫,专心搓手指。
她肩头微颤,像承受着某种无形的重量。
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觉得紧张?
他的存在给她那么大压力了吗?
付裕安站在门框边,喉头动了动,没出声。
窗外一片绿叶飘落,他转身的那一瞬,宝珠也洗完了,她擦着手望过去。
一道高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咦,小叔叔怎么来了又走?
吃饭时,付裕安例行公事地问:“宝珠,明天要训练吗?”
“教练恩赐,上午不用,下午和晚上要的。”顾宝珠说。
她从小长在加拿大,说不来这些词语,总是混用、误用。
刚去上学时,她连课堂笔记都写英语,速度比其他人慢一大截。
每次牵萨摩耶出去,她就要跟小外婆说,我去走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