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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1页）

奥瑞恩心虚，奥瑞恩惶恐，奥瑞恩支支吾吾。

奥瑞恩看天，奥瑞恩看地，奥瑞恩左顾右盼。

布鲁斯只是站在门口，双手抱臂，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我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奥瑞恩终于扛不住了，耷拉着脑袋，“我就是想卖点破烂，谁知道会撞上□□火拼，还……还捡了个小孩回来……”

他说着说着，偷偷抬眼瞄布鲁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我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和“你看我都这么惨了就别骂我了嘛”，湿漉漉的，活像只知道自己闯了祸、正试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蒙混过关的小狗。

布鲁斯原本确实打算好好跟他谈谈这次行动的鲁莽，但看着奥瑞恩这副蔫头耷脑、随时可能耳朵都耷拉下来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前半辈子真没碰到过奥瑞恩这样的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绝不轻易认输低头，这是他所在圈子的共识。韦恩集团能接触到他的人，也都是各行各业最优秀的。没人会在顶头老板面前示弱。

所以碰到奥瑞恩这么个比格，布鲁斯也真是没招了。

“……下不为例。”他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语气算不上严厉。

奥瑞恩立刻像得到特赦一样，眼睛唰地亮了：“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快速把今天发生的事——从见到中间商到交易被打断，从杰森冲进来混战到火柴马龙救人——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所以，”奥瑞恩最后叹了口气，肩膀又垮了下去，“钱没赚到，还惹了一身麻烦。那个中间商肯定记仇了，这条线算是断了。唉，白忙活一场。”

布鲁斯听完，沉默了片刻。“需要我再找哈维问问，看有没有其他渠道吗？”

奥瑞恩想了想，摇摇头：“算了，最近风头肯定紧。而且……”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马龙先生现在的心思估计也不在这上面。还是缓缓吧。”

“嗯。”布鲁斯没再坚持。他提起手里一直拿着的保温餐盒，“先吃点东西。食堂今晚炖了牛肉，我给你和马龙先生带了些。”

奥瑞恩这才注意到布鲁斯手里拎着东西，心里一暖，又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记得这个啊……”

“走吧。”布鲁斯示意他跟上。

两人推开那间临时安置杰森的病房门。房间不大，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光线柔和。杰森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

火柴马龙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直，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神情是奥瑞恩从未见过的专注。

听到开门声，火柴马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他们，在布鲁斯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落回奥瑞恩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视线又回到了杰森身上。

奥瑞恩把餐盒轻轻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气氛……怎么感觉怪怪的？

奥瑞恩凑近布鲁斯，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咬耳朵：“布鲁斯……你有没有觉得，马龙先生看那孩子的眼神……特别不对劲？”

布鲁斯的目光也落在火柴马龙的侧影上，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深思。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认同，奥瑞恩的脑洞立刻开始飞驰。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我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兴奋和不确定：“你看啊，那小孩也是黑头发，蓝眼睛……虽然颜色没你俩那么纯粹，但底子是一样的！你说……他会不会是马龙先生在他那个世界的……失散多年的小孩？”

奥瑞恩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太扯，赶紧刹车，挠了挠头，嘀咕道：“不过话说回来，黑发蓝眼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来哥谭这么多年，之前也没觉得满大街都是啊。怎么这才三天，就扎堆冒出来。”他掰着手指数，“你，马龙先生，现在又加个受伤的小孩……”

布鲁斯轻轻拍了拍奥瑞恩的肩膀，示意他声音别太大。然后，他提起保温餐盒，走上前，将其中一个轻轻放在了火柴马龙手边的床头柜上。

“马龙先生，先吃点东西。”布鲁斯的声音温和。

火柴马龙像是从某种深沉的思绪中被唤醒，缓缓抬眼，看了看布鲁斯，又看了看那个餐盒，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作，目光依旧胶着在杰森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奥瑞恩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那股怪怪的感觉更浓了。他蹭到布鲁斯身边，再次小小声：“你看，他连饭都不想吃……这绝对有问题。”他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什么都很香——只有emo的时候，他才会吃不下饭。

就在这时，火柴马龙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奥瑞恩脸上。那眼神就好像是看见狗子夜不归宿的主人那样锐利，让奥瑞恩瞬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奥瑞恩。”火柴马龙出声道，“记住，近期不要再靠近黑市，任何相关的区域都不要去。”

听到这话，奥瑞恩对着火柴马龙连忙点头，保证自己最近绝对绕着黑市走。“……我知道我知道，今天这事儿够我记一辈子了。”奥瑞恩心有余悸，“那些家伙是真开枪啊！我以后一定——”

他的话戛然而止。

病床上，杰森·陶德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对蓝色的眼眸起初带着刚醒来的茫然，但在聚焦到围在床边的三个陌生人的瞬间，骤然缩紧，爆发出小兽般的警惕和敌意。

“你们是谁？！”少年嘶哑着低吼，几乎同时就要弹坐起来，牵动了受伤的左臂，痛得他脸色一白，却硬是咬着牙没哼出声，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去摸身边——当然是空的，他的铁管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一只手及时地、却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他完好的右肩上，力道恰到好处地将杰森压回枕头上，却没有弄疼他。

“别动。”火柴马龙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你受伤了。”

杰森像只被按住要害的幼豹，浑身肌肉绷紧，蓝眼睛死死瞪着火柴马龙，里面充满了不驯和惊疑。

“冷静！冷静点！”奥瑞恩赶紧上前一步，举起双手做出无害的姿态，语速飞快地解释，“是我们把你从刚才那地方带出来的！你记得吗？旧货店后院，有人开枪！你昏过去了，是我们救了你，把你送到这儿来的！这里是阿卡姆的医疗室！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