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路上结识的友人。”
兰娘子见她这般神情,心中便已明了七八分,也不再多言打趣,只笑着颔首。
“好好好,那娘子快去罢,莫叫友人久候。此处有我料理,娘子只管放心。”
祝姯心下感激,就着翠娘端来的热水,匆匆梳洗过后,郑重地同兰娘子作别:“兰娘子保重,日后若有机会,我再来胜州拜访。”
“那便说定了,娘子得空再来,届时我们再好生招待娘子。”兰娘子噙笑福身,替祝姯理好衣裙,目送她离去。
沈渊原本抱臂倚在门外,正望着墙上投映的光影出神,听闻脚步声渐近,他立刻站直身体。
待祝姯走到跟前,他垂眼看向她,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祝姯先开了口:“郎君怎么跟过来了?可是有事?”
方才在门外候着的工夫,已足够沈渊冷静思忖。此刻对上她清澈坦然的目光,有些话便更问不出口了。
他喉结微动,只寻了个由头,温声道:“在下见娘子今夜辛苦,便想请娘子去外头坐坐,用些宵夜。”
心中的疑问,也可寻个好时机,慢慢说清楚。
祝姯闻言,不由一怔。
她原以为他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没成想竟是为着这个。
瞧他神情,仿佛还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如今她人已出来,倒不好再折返回去。
“那便多谢郎君了。”祝姯抿唇轻笑,颔首应承。
两人并肩往外走,杨瓒早已备好马车。
沈渊伸手扶了祝姯一把,待她安稳坐定,这才问道:
“娘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祝姯累了大半宿,此刻闻着夜风里飘来的酒食香气,倒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她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而后清脆答道:
“想吃甜的。”
沈渊闻言,眉眼间不禁漾开笑意,旋即隔着帘子吩咐车夫:
“就近寻个清雅些的茶楼。”
马车辘辘行起,车厢内一时无话。
祝姯觉得袖口下有些灼痛,便低头去挽,想将衣袖卷起些。
沈渊本想正人君子地挪开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她皓白手腕上,赫然有一两处被火星烫出的红印。虽不大,却也瞧着刺目。
他心头一紧,当即要去掀开车帘,吩咐停车。
“郎君不必。”
祝姯没料到他眼尖至此,连忙笑嘻嘻地伸手拦住他:
“没多大事,就是方才不小心叫火星子溅了一下,过两日自己便好了。”
沈渊却拧起眉头,神情是少有的执拗,非要遣杨瓒去买治烫伤的药膏。
祝姯见状,只好拖长语调,不自觉地撒娇道:
“郎君快走嘛,我早就腹内空空,急着要去吃甜酥酪呢。”
她这般一说,沈渊心头那点坚持顷刻间化作无奈的纵容,只得依了她。
马车重新前行,沈渊看着祝姯,千言万语涌直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真心诚意的夸赞:“方才在祭台上,娘子很是威风。”
祝姯听得这话,浑身疲乏都好似一扫而空。她骄傲地扬了扬脸蛋,也不跟沈渊客套,美滋滋地领受下来:
“那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