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薄昀的手抓住了。
水是温热的。
可是薄昀的手好像是冷的,像一只幽暗却灵活的水母。
不知道是在爱抚他,还是要绞杀他。
“你干嘛?”姜灼野嗓子都吓得哑了。
“你说呢?”薄昀反问他。
“就当我今天日行一善,”薄昀注视着姜灼野,他的眼睛像冬日里的晨光,即使明亮也感觉不到温度,“你最好感恩戴德。”。
姜灼野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十几分钟。
这间浴室太空旷了,素雪一样白,白得让人发冷,却又从心底里产生热意,让人眼前都要冒出金星。
他一只手掰在浴缸的边缘,要极力克制,才能不发出声音。
浴缸里有浅浅的水声。
拨弄来拨弄去。
水面上泛出小小的涟漪,不断拷问着他的羞耻心。
他根本不敢抬眼,甚至无法睁眼,因为一睁眼就会看见薄昀。
薄昀。
他从唇里吐出热气,脑子里到现在都还昏昏涨涨的。
他真是不敢相信,他最讨厌的人,他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对方是个傲慢混蛋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薄昀疯了吧。
姜灼野模模糊糊地想道。
是不是婚姻会对人的大脑造成损伤,薄昀才会像基因突变一样离谱。
而他还没想完,水上的涟漪突然增大了。
他咬住了嘴唇。
几秒后,姜灼野抓着浴缸的手指不停收紧,在巨大的冲击下睁开了眼。
他失神地看着薄昀。
而薄昀顿了一下,从水中抬起手,他的手指上不断有水珠下滑。
这一点细微的响动落在水面上,在这空旷的浴室里简直震耳欲聋。
令人羞愤欲死。
姜灼野拼命压着声音,但是呼吸声还是很重,胸口还不断起伏着,说不出话。
而薄昀还在嘲讽他。
“真可怜。”
薄昀说,他到现在也神色不变,如果忽略他被水汽弄潮湿的衣服,发梢,他现在还像在开会一样衣冠楚楚。
他望着姜灼野,脸上不见笑意,但也不见嘲讽,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像被浴室里的水汽弄湿了,黑得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湖,轻轻地扇动一下,又像山雨欲来。
停顿了好几秒,薄昀才很轻声地说了一句:“姜灼野,如果你今晚真的跟那对姐弟走了,你会比现在还要不堪一万倍。”
姜灼野这次终于没忍住,随手抓住一个肥皂扔了过去。
“滚你的。”
他哑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