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主仆两人无言地对视了片刻,相月只好示弱道:“二爷,王府内外全都被萨仁大人带兵围起来了,您要出门的话,还得去问问他。”
“叫相阳去,就说我要出门。”宋临安脸色很不好看地点点头,从袖中拿出干净的帕子擦手,心里却越想越不安。
他卧床养伤的这小半个月,桑兰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那他们之前在青稞宴上的浓情蜜意算什么?桑兰到底是怎么想的?
相月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家少爷越来越沉重的脸色,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里直发愁。
按照现在的局势,殿下那边估计不会让少爷出门,那他要是闹起来……自己该怎么劝呢?
相月默默思索着,主仆两人在房里宛如两根石雕,都不说话,没过一会儿,相阳便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了。
“二爷,马车我都准备好了,您换身衣服,我们出门吧!”
相月错愕地看向门口,‘等等’二字还没说出口,宋临安就像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
他只能抓起架子上的大氅也跟着追出去,待他跑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脸冷硬的萨仁和女官阿芜站在马车的旁边,相阳正在扶着宋临安上马车。
相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去,抱着大氅看向阿芜:“阿芜姐姐……这……这……”
阿芜朝他点点头,低声道:“殿下说了,公子要是想出门的话可以出去,你别担心,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上次的那种事情了。”
“不是这个!”相月看了眼已经坐在车架上的相阳,低声道:“二爷要去红绣楼,要是撞上殿下怎么办?”
阿芜挑眉,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碰见就碰见吧,殿下行事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多虑了。”
相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然后在相阳一声声的催促中同手同脚地爬上了车架。
马车迅速在路面上行驶,相阳兴高采烈地赶车,只留下风中凌乱的相月坐在车架上深思:王女殿下这种行事风格,未免也太张扬了吧……她就不担心少爷会胡思乱想吗?
估摸着是下了雪的缘故,街上走动的行人少了许多,沿街的铺子门口都挂上了厚厚的毡毯,用来抵挡室外的寒风,相阳驾着马车,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红绣楼所在的街道。
马车缓缓停在精致秀美的三层木楼前面,白天的红绣楼看起来十分正常,敞开的大门也有不少行商打扮的大雍人和和朔人进出,宋临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身边正好走过一行穿着颇为富贵的大雍人,他们交谈间泄露出来的熟悉腔调让宋临安一怔,视线立刻追随着那几人而去。
那群人的口音是正统的大雍官话。
“二爷,您慢点!”
宋临安脚步匆匆地跟着那群大雍人走进红绣楼,一踏进楼里,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那群大雍人的身边立刻围上了几名穿着艳丽的女子,有一位见宋临安也走了进来,便改了方向,朝宋临安这边走来。
“这位公子好面生,是第一回来我们这儿么?”穿着靛青裙装的女子笑盈盈地走到宋临安身边,想伸手去扶他的胳膊,却被宋临安迅速躲开了。
“我来找人。”宋临安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和女子拉开一段距离,撇头看向身后的相月和相阳两人,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还不快跟上。”
靛青裙装的女子眨了眨眼,美艳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公子找人?是想找我们楼里的哪位姑娘呢?”
“这位姐姐,劳烦带我们二爷去雅间坐坐吧。”相月适时走到宋临安和女子的中间,将他们俩隔开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碎银塞进女子的手里,笑道:“我们家二爷年纪小,头一回来,还请姐姐照顾些。”
女子看了眼面露不虞的宋临安,将碎银收进自己的衣袖里,对相月轻笑道:“既然小哥儿这么说了,那就跟雪棠来吧,我们上二楼雅间好好详谈。”
名为雪棠的靛裙女子在前面带路,绕过巨大黄梨木制成的山水屏风,带宋临安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雪棠一边走,一边向宋临安介绍道:“我们红绣楼的膳食可是王庭的独一等呢,公子看面貌是大雍人,想尝一尝和朔的特色食物呢,还是想尝尝大雍菜式,我们这儿的大雍厨子可是从王都出来的呢。”
宋临安倒没有认真听雪棠的话,他的视线一直在打量红绣楼里的装饰布置,这些精致华丽的布局让他越看越眼熟,到了二楼一间雅间的门口,雪棠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宋临安心中的熟悉感达到了巅峰。
这红绣楼的一切装饰风格,都和大雍那边的青楼楚馆相差无几,甚至比大雍王都那几个热门花楼都要精致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