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施全拿来了季桑新鲜出炉的红契,她附籍在崔家,连同她带着的小穗和福喜,二人的身契一个做了更新,一个新办的。
施全让她过目的崔家黄册上,写明了她是良妾,妆奁田产归她自主。
如此,季桑才算放心。
虽说实践与理论不是一回事,好歹有个白底黑字的文字做底,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另外,施全还带来了崔洵的口信,说昨夜劳她受累,今日学规矩之事先延后,让她好生歇息一日。
崔洵上值早,季桑没见着,她现在又名义上不识字,只能让施全带话,施全说话时眼神有些游离,神情又带点儿尴尬,季桑立即明白对方是误会了,以为崔洵口中的受累是另一层面上的。
她只做未知,让施全自忙去。
小穗犹豫好一会才道:“姑娘,我见李氏从前总是早起送季老爷出家门,您是不是也要送崔大人出门?”
小穗身为季桑贴身丫鬟,总要操心她过得好不好,而季桑能过得如何,全系在崔洵一人身上。
季桑有点不情愿,早起是真难啊,但作为“宠妾”,她确实该在方方面面显得爱慕崔洵,因而随口敷衍道:“今日起晚了,等明日吧。”
等到了明日,又可以等明日。
小穗提醒:“明日重阳,大人许是会休沐。”
此时季桑能感兴趣的娱乐活动少,闻言她心生些许兴趣道:“若是他休沐,让他带咱们出去玩,你去问问施叔往年如何安排。”
福喜就在院子里划拉笤帚,小穗吩咐她一声,福喜一拔腿就跑了,没一会儿回来道:“施管家说,往年大人都要与同僚去郊外围猎,今年尚未安排。”
季桑道:“那咱们不管他,自己去登高辞青……周边有没有矮些的山?”
小穗知晓季桑身子不好,想了想道:“爬山受累,您也可以登城楼。”
福喜补充道:“每年重阳,好几个城楼都能让咱们普通百姓上去,比如广宁门,左安门。”
此时城楼有重要的防御作用,每年只会在特定的某几个节日限时开放,季桑很有兴趣,但又怕到时候登城楼人太多,她是体会过黄金周的人,那感觉别说了,在人群里都能扮鬼双脚离地飘着走。
听到季桑的顾虑,福喜道:“那或许只能早些去排队,如此才能少些人。”
顿了顿,她又说:“咱们大人,也许能带您去人少些的城楼。”
季桑也想到了,以崔洵的身份,完全可以带她去不开放的城楼,到时候只她一人,多爽。
但城楼意象特殊,她担心给崔洵带去麻烦,还是摆摆手道:“算了,不登高找个高些的酒楼也成。”
三人商量得兴致勃勃,准备先将过节的准备做起来。
崔洵下值归家,看到自家大门上插了茱萸,才记起明日又是一年重阳。
魏德才过来牵他的马,崔洵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竟然系着红黄绿三色彩缕。
魏德才见崔洵视线落点,忙道:“是侧夫人赏赐小人的。”
崔洵冷淡应了一声,往家里走,见到施全,尚未开口就先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彩缕。
怎么他也有?
施全将今日家中事说完,便等着崔洵示意自己离开,可往日沉默听完就挥手让他走的大人半晌不见示意,他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崔洵沉默片刻才道:“彩缕不是小儿才系?”
施全恍然看向自己手腕,面上的笑容很是无奈:“是侧夫人非要小人系的,她说不管大人小儿,都要健康平安。”
他推脱,结果侧夫人让福喜过来给他系,他总不能被追得满院跑,只得老实系上,还时常被检查不许他摘下,如今家中一人手上一条彩缕。
只除了晚归的大人。
崔洵应了一声,终于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往里头走去。
走至主院,院中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