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洵脚步微顿,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他回到正房关上房门,也不见有谁出来。
崔洵换下衣裳,在房中慢条斯理地洗手,香皂搓出细如米糠的白泡,覆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直到清洗干净泡沫,水滴顺着指尖落下,他轻轻一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数息,拿软布擦干。
房门此时被敲响,崔洵道:“进来。”
但门继续被敲着,不见人推门。
崔洵往门口看了眼,迈步过去。
房门被他打开,门口站着笑容明媚的季桑。
季桑笑道:“大人,晚上好!”
崔洵冷淡道:“何事?”
季桑不在意他的态度,只道:“您伸手。”
崔洵手指蜷了蜷,看她手背在身后,心中某个角落升起隐秘的喜,又被他压下去,冷眼打量她道:“上次手藏身后之人,给了我一刀。”
季桑:“……”
怎么跟她与刺客相提并论,有她这样的良民刺客吗?没有的!
但她的思维也成功被带偏,好奇道:“那砍中大人了吗?”
崔洵不答反问:“砍中如何,未砍中又如何?”
季桑:“未砍中说明大人武功高强,砍中让妾身看看伤,那一定是老大一个疤吧,妾身可要心疼死了。”
崔洵:“?”
你那面上明明写着,没见过那么大的疤可要好好看看。
他莫名觉得,他要说有伤,她可能会非要扒下他衣裳看,便道:“不劳你心疼,对方被我一脚踹了出去。”
季桑警惕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崔洵很是无语:“你藏刀了?”没藏刀退什么!
季桑干笑:“妾身这不是怕您信奉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您还伸不伸手了?”
崔洵喉结滚动,手握成拳又舒展开,慢慢将手伸了出来。
季桑背在身后的手也拿了出来,手指上果真挂着一条彩缕。
他近乎冷漠地盯着季桑将彩缕系到他手腕上,听到她说:“送大人一条彩缕,一定能为大人拴住福气,避开所有灾厄。”
他恍惚间记起,他小时候过重阳,他娘亲也是如此,他那时顽皮,时常不愿系,后来想系也没人给他系了。
他道:“小儿的玩意,明日教我如何出门?”
季桑系好,扯了扯觉得足够牢固,便抬眼冲崔洵笑:“您可以剪掉啊,但若是连福气都剪掉了,那可怪不着旁人了。听说福气太差的人,出门都可能踩中狗屎,您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啊!”
她似乎只是来送彩缕的,送完挥挥手跟他道了别便跑了。
徒留崔洵站在门口盯着彩缕看了好一会。
东厢房,小穗等来了季桑,小声做贼似的说:“姑娘果真送出去了?”
季桑道:“那当然。”
她抬起手腕晃了晃,她手上的彩缕赫然编得比给崔洵那条精致多了。
小穗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条跟季桑手腕上一模一样精致的彩缕,神情纠结:“怎么能给大人最开始做的最丑的彩缕呢?”
季桑无所谓道:“反正他肯定转头就剪了,最丑的给他才不算浪费。”